天台上，一个女生单薄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你在哪？说话！江雾！”电话另一端传来男人愤怒的声音。
    “哈，”江雾轻嗤一声，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却冰凉的很。“我在逛商场呢。你不是还派两个人监视我吗？”
    “他们在垃圾桶里找到了监视器，你现在到底在哪？”男人压低声音，忍着怒火道。
    “我在哪里？你猜？”说完这句话后。
    江雾挂掉了人生最后一通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就打算往下跳。
    全然不管电话另一端的人是怎么想的。
    她将身体向前倾，可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她又往前走了一步，脚已经踏空，可自己还没有往下坠。
    “有鬼啊？”她有些恼怒，想死还死不了了，这还有天理吗？！
    她说完这句话后，感觉周围阴森森的，但她都想死了，还怕这！于是，她壮着胆子又喊了一声，“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江雾觉得没人会搭理她时。有人说话了，“没错，我是鬼，那个，你可以先别死吗？”
    “什么？”这信息量有点大，江雾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你刚才是说自己是鬼吗？”江雾觉得那人在逗她。
    “嗯，没错。”那人回道，语气非常诚恳。江雾信了，毕竟她全身都在空中了，还没往下坠。
    “你刚才是不是还说，”你可以先别死吗？”你找我有事？”江雾往后退了退，回到了地面上。
    “嗯。”那个自称是鬼的东西说。
    “那你为什么找我？”江雾有些好奇，她看了看四周，四周什么东西也没有，果然电视剧有些东西还是真的，人是看不见鬼的。
    “因为你脸臭，脾气也有些臭。”那鬼说，语气蛮真诚的，说实话。但江雾一点生气的想法也没有，反而想笑。
    “是啊，我脸臭，脾气也臭。那你为什么找我？”江雾问她。
    “因为有鬼对我说，有时候脸臭，脾气也臭的人，比整天笑嘻嘻的人更善良。”那鬼说。
    “就因为这个？那你被骗了，或者说，你运气差，我不是善良的人。”江雾靠坐在墙角，望着天。
    “其实，也不全是这个。”不知为何，剩下的话，鬼有些说不出口。
    “还有什么？”江雾问道。
    “你……长得好看。”那鬼吞吞吐吐地说。
    “啊？”江雾笑了，眉眼弯弯的，确实很好看。“鬼也看颜值啊？”她问。
    鬼沉默，没回答她。
    “那你叫什么名字？”江雾问她。
    “我叫时散，时间的时，消散的散。你的呢？你的名字是什么？”时散说。
    “我叫江雾，江河的江，迷雾的雾。”江雾笑吟吟地说。
    然后，她又走到自己刚才站的位置，张开双臂，迎着风。“时散，我拒绝帮你。不过，等我也成了一个鬼后，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毕竟那时候，咱俩就是同类了。”
    时散沉默，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所以，你别拦我了。要不然，我一生气就请道士来捉你。”江雾面带微笑地威胁着。
    时散现在的身体是透明的，还飘在空中。但她却感觉到江雾能看见自己，因为江雾所看的方向就是自己所在的。
    “活着不好吗？”时散伸手拽住江雾的手腕。
    “不好。”江雾歪着头，身体往后倾，可就是掉不下去。
    她这么干脆地回答引得时散一愣。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时散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解。
    “你管的真的很宽。”江雾冷冷地说。
    “你……不可以死。”时散想也没想的回答。
    “不是，你凭什么啊？我想死就死关你什么事？”江雾是真生气了。
    想死还死不了，现在还得跟一个鬼讲道理！这算什么啊！
    时散不答，只是一味的拽着江雾的手。
    就这么僵持了一分钟。
    江雾是真怒了。“那个……什么时散，你现在给我放手！”
    “不放。”时散平静地开口。
    “行，行。”江雾微闭双眼，感受微风，让自己心情好一点，她都怕自己不用跳楼了，直接被气死了。
    “你不是找我有事吗？那你说什么事，我帮你去做，做完让我去死行吗？”江雾努力让自己平静，好声好气地开口，她是真服了这个人。
    噢，不，是鬼。
    “不行。”时散脱口而出。
    江雾一愣，自己都答应帮忙做事了？为什么还是不行？
    “你听错了吗？我刚才说的是我愿意帮你忙了。”江雾认为是她没听清，又说了一遍。
    “没有。”时散答。
    “那样不行？”江雾疑惑，她搞不懂这个鬼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她拦住我不让我死，不就是想让我帮她忙吗？
    那么……改主意了？
    “不行。”时散说。
    “为什么不行？”江雾带着一丝无奈。她是真不想和她在这里耗着了，那个男人……他迟早会找到自己的。
    时散：“不知道。”
    江雾笑了，被气笑的。“不知道？不知道你就这么拦着我？”
    时散：“嗯。”
    得嘞，讲不通，真心讲不通。物种之间还是有差异的。
    江雾认命地走下天台，风吹起她的发梢，墨黑的秀发在空中起伏，江雾嫌烦的抓了一把。
    她靠坐在墙角，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半响，她来了一句。
    “鬼，你走了没？”
    没鬼回答，此时的天台安静的极了，只能听到细小的石子从这边滚到那边。
    “走了啊？”江雾轻笑一声，站起身，捋了捋自己的黑色短发。一步一步又走向天台边缘处。
    就在她离天台边缘只有两步的时候。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她面前传来，但她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叫时散。”
    江雾停住脚步，看向前方，嘴角挂着笑。“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叫我鬼。”时散不解地问。
    江雾“啊”了一声，下意识挑了一下眉。“你不就是鬼吗？”
    “我叫时散，我有名字。”时散说，清冷的声音中夹着一丝怒意。
    “我知道啊，鬼。”江雾挑衅道。知道叫时散鬼，时散会不爽，自己就很爽了。
    毕竟谁让她多管闲事的。
    “你！”时散半天憋出来这一个字。
    “你什么你。”江雾失了兴趣，感情这鬼连吵架都不会吵。“现在能滚远点吗？本小姐没空理你。”
    时散：“不行。”
    “别逼我请道士捉你。”江雾蹙眉。
    “不行就是不行。”时散拽着江雾的手，强硬地说。
    江雾烦了，想往前走，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一点。“有完没完！”
    时散没吭声，没回江雾的话，她现在也有点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拽着江雾，不让她死。
    但她内心深处就是接受不了面前这个女孩死掉。
    “我……抱歉。”时散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
    道歉？鬼在给自己道歉……
    这下给江雾干懵了。特别是，她还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委屈。
    “不是，你道什么歉？”江雾迷惑地问。
    时散拽着江雾的手一顿：“因为你……”
    “我怎么了？”江雾扯了扯嘴角。在等待对方回答的时候盯着自己的手看，自己周围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江雾总觉得鬼就站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
    冷风吹着，等了两分钟也没听到答案的江雾彻底爆发了。
    “说话！”
    没有鬼回答。
    “你到底想干什么？”江雾气出了颤音，她觉得自己今天再和这个鬼呆一块，自己就要被气死了。
    “不知道。”看着江雾生气的表情，冷到掉渣的眼神，时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雾也泄气了。不想再和她在这地方耗着。死也不是非得今天，明天也行。
    “我今天不死了，行吗？”
    时散：“不行。”
    江雾：“不是，你再给我说一遍！”
    “不行。”时散还就真听话的说了一遍。
    “我现在死也不行，不死也不行了？”江雾扯了扯嘴角，压低声音道。
    “不是。”时散说。
    “你多说两句话会死吗？”江雾咬牙切齿道。
    她现在都忘了自己是在跟一个鬼瞎掰扯，鬼不是已经死了，是什么？
    “今天不能死，明天也不能死。以后都不能死。”时散说。
    江雾愣了几秒后，咧开嘴笑了，笑得张扬笑得灿烂。
    “你管我啊？”
    时散沉默。
    “你凭什么管我啊？”
    时散继续沉默。
    “我跟你很熟吗？我们认识吗？你生前我们接触过吗？是我将你害死的吗？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不让我死？”江雾笑着说，笑得肚子都疼，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
    时散眉毛微蹙，喊了一声，“江雾。”
    带着一种警告的意思。
    江雾听出来了，非但没收敛，反而更加放肆。
    “怎么着？说到你痛处了？你怎么死的啊？死后不应该找自己亲人爱人吗？你找我干什么？”
    “我们认识吗？我对时散这个名字可是一丁点印象也没有。”
    “江雾。”时散声音冷的能掉渣了。
    “怎么了？嫌我烦就滚远点，别碍我事。”江雾嘴角还挂着笑，眼神却冷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