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血火征途,武道称雄  第七十一章抉择之夜,长安风云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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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的夜,一如既往的繁华,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恐慌与流言的气味,如同阴雨前潮湿的土腥,钻入每个人的鼻腔,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北境的军报一封比一封紧急,突厥铁骑的阴影仿佛已经笼罩在了这座伟大城池的上空。
    陈长安骑在马上,缓缓走在朱雀大街上。他身后,是跟着他从雁门关死战归来的几十名惊龙堂兄弟,个个衣甲染血,神情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街道两旁的百姓,曾对他们投以敬畏与感激的目光,如今却多是躲闪与窃窃私语。那些眼神,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他的背上,却刺不透他此刻心如古井的平静。
    他回来了。带着国战的创伤,带着一个凡人难以想象的惊天秘密,也带着一场即将席卷自己的政治风暴。
    他没有回惊龙堂的据点,而是直接被一队禁军“请”入了皇宫。太极殿内,烛火通明,却照不散殿中那几乎凝固的杀气。
    御座之上,年过半百的皇帝面色铁青,龙袍上的金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的扶手,每一次轻响,都让下方跪着的文武百官心头一颤。
    “啪!”
    一声脆响,皇帝将一份奏折狠狠摔在地上,纸张散落,如同折翼的蝴蝶。
    “陈长安!”
    皇帝的声音不大,却蕴含着雷霆之怒,在整个大殿中回荡。“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陈长安从人群中走出,步履沉稳,在殿中央站定,躬身行礼,不卑不亢:“臣,陈长安,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所指何事?”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殿中这足以压垮常人的威压与他无关。这份平静,反而让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心中一凛。
    “还敢狡辩!”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是三皇子李恪一派的御史中丞。他出列,手持笏板,声色俱厉地奏道:“陛下,臣有本奏!陈长安奉命驰援雁门关,却迟迟不与大军汇合,反而孤军深入,致使所部伤亡惨重!更有甚者,据前线密报,陈长安曾与突厥一方神秘人物有过接触,行踪诡秘!臣斗胆猜测,他此举,名为驰援,实为通敌!”
    “通敌”二字一出,满朝哗然。
    太子李承乾脸色一白,猛地站出,怒斥道:“一派胡言!陈长安在雁门关浴血奋战,怎会通敌?王大人,你血口喷人,是何居心!”
    三皇子李恪则是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也出列道:“太子殿下息怒。本王也不愿相信陈长安会做出此等事,但人证物证俱在,不得不防啊。如今国难当头,我等做臣子的,更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不可因一己之私,包庇奸佞!”
    他说得大义凛然,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布下的局,终于收网了。那个所谓的“人证”,是他用重金买通的一个边关小兵,经过专业训练,足以以假乱真。那份“物证”,则是模仿陈长安笔迹伪造的一封信,信中暗示他愿意用部分军情换取突厥贵族的一块牧场——一个荒谬却又符合贪婪人设的理由。
    陈长安静静地听着,目光扫过慷慨陈词的三皇子,扫过那个义愤填膺的御史,最后,落在了御座上那个神情阴晴不定的帝王身上。
    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就在几天前,他还在与那由万千怨魂聚合而成的邪灵死战,亲眼见证了凡武之力的局限,窥见了“血神教”与“魔修”那足以颠覆王朝的恐怖阴谋。李忘生那句“这,才是人间大劫的开端”犹在耳边。
    而眼前,这群人,还在为了这凡俗的权力,上演着这样一场幼稚又肮脏的戏码。
    如同井底之蛙,在争抢着井口那一小片天空的归属权,却不知井外,早已是沧海横流,天倾地覆。
    “陈长安,你还有何话可说?”皇帝沉声问道,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似乎要将陈长安的内心看穿。
    陈长安抬起头,直视着皇帝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臣无话可说。”
    此言一出,殿内再次陷入死寂。
    “你认罪了?”三皇子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臣只是觉得,解释无用。”陈长安淡淡地说道,“在座的各位,相信臣的,无需臣解释;不信臣的,臣说再多,也只是巧言令色。雁门关的尸骨未寒,前线的将士还在浴血,而在这里,我们却在为了一封来路不明的信,一个身份可疑的”人证”,争论不休。”
    他的话语不重,却像一记耳光,抽在每个人的脸上。那些原本准备看戏的官员,也不由得感到一丝羞愧。
    “你!”三皇子脸色一僵。
    “够了!”皇帝终于失去了耐心,他一拍龙椅,喝道:“来人!将陈长安押入天牢,听候发落!此事,朕会亲自彻查!”
    这结果,既在三皇子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皇帝没有当场定罪,而是“彻查”,这是帝王心术,既要安抚太子一派,又要给三皇子一个交代,更重要的是,陈长安这把刀,他还没想好是立刻丢弃,还是留作后用。
    “遵旨!”殿前武士立刻上前,冰冷的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
    陈长安没有反抗,顺从地让武士将铁链锁上。在被押出大殿的那一刻,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太子李承乾,又看了一眼志得意满的三皇子李恪。
    太子眼中是愧疚与无力,三皇子眼中是胜利与冷酷。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那不是嘲讽,也不是冷笑,而是一种彻底的疏离。
    这场权力的游戏,他不想玩了。
    ……
    陈长安没有被送入阴森恐怖的天牢,而是被软禁在了自己位于城东的府邸。这显然是皇帝最后的庇护,或者说是最后的犹豫。府邸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整个府邸围得水泄不通。那些士兵,是三皇子麾下的“影卫”与禁军混合编队,名义上是看守,实则监视,并随时准备执行“意外”的格杀令。
    夜,深了。
    陈长安独自坐在书房里,没有点灯。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了进来,在他面前投下一片清冷的银辉。
    他面前,放着那枚李忘生交给他的古朴玉佩和残缺的星图。玉佩在月光下,仿佛有生命般,散发着淡淡的温润气息。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
    留下,还是离开?
    留下,意味着要和三皇子不死不休。他现在有惊龙堂的基业,有苏轻言、张虎等一众生死兄弟,甚至还有太子和魏国公这层潜在的关系。他可以动用一切手段,在长安这座权力的棋盘上,与三皇子周旋到底。以他的心智和手段,未必没有胜算。但那将是一条怎样的路?无尽的阴谋,无尽的背叛,无尽的杀戮。他将彻底陷入这片泥潭,就算最后胜了,又能得到什么?一个在血泊中建立的权位?一个被腐朽王朝束缚的未来?
    更重要的是,他有时间吗?李忘生说,人间大劫已至。血神教、金丹期魔修……这些才是真正的敌人。当他还在长安与三皇子玩着权力游戏时,那些邪魔或许已经完成了血祭,引来了域外天魔。到那时,整个大唐,乃至整个天下,都将化为炼狱。秦叔的死,血刀门的覆灭,在这场浩劫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雁门关下,那巨大邪灵肆虐的恐怖场景,浮现出唐军宗师高手在绝望中被吞噬的惨状。也浮现出李忘生那苍白而疲惫的脸,和他那句“凡武之极,亦难抗仙魔之威”。
    武道,他已经走到了凡俗的极致。宗师之境,足以让他名动江湖,但在真正的“仙魔”面前,依旧是蝼蚁。
    唯一的出路,只有昆仑。
    只有踏上仙道,获得那种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才有可能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浩劫中,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
    守护惊龙堂的兄弟,守护长安城的百姓,守护……那个在月下为他缝制护身符的女子。
    想到苏轻言,陈长安的心猛地一痛。他离开,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他将她,将所有的兄弟,都置于了三皇子的怒火之下。这是一种背叛吗?
    不。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的最后一丝迷茫被坚冰般的决绝所取代。
    这不是背叛,而是另一种守护。只有他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无视三皇子,无视朝堂,甚至无视这个王朝的规则,他才能真正地保护他们。否则,他今日留下的所有,都只是明日送给敌人的祭品。
    他做出了选择。
    就在他心意决断的瞬间,他忽然感到一股极其细微的波动。窗外,一只夜枭发出了一声寻常的鸣叫,但那叫声的尾音,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独特的频率。
    陈长安的嘴角,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意。
    他走到窗边,对着夜空,用同样的频率,轻轻弹了一下手指。
    这是他与魏国公之间最紧急的联络方式。看来,这位老狐狸,虽然被压制,但还没有倒下。他无法在明面上帮他,却在暗中为他留下了后手。
    这丝暖意,让他心中的决断更加坚定。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一股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视线,从府邸对面的屋顶传来。那视线不带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专业的杀意。它不像寻常武者的探查,更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锁定了自己的咽喉。
    影卫。
    三皇子的影卫,已经到了。
    陈长安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感受着那道致命的注视。他知道,从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这场真正的战争,就已经打响了。
    长安的夜,风云再起。而他,将是那个踏破风云,孤身西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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