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血火征途,武道称雄 第七十章昆仑之约,仙道之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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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帐之内,昏黄的油灯摇曳,将李忘生苍白如纸的脸映照得愈发晦暗不明。帐外,是雁门关凛冽的寒风与隐隐传来的金戈悲鸣,而帐内,却是一片死寂,仿佛连时间都在这沉重的氛围中凝固。
陈长安的心脏仍在狂跳,方才那巨大邪灵带来的压迫感,以及师父李忘生如神迹般降临的一幕,在他的脑海中反复交织,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看着对面这位邋遢老道士,他不再是那个整日里醉醺醺、满嘴跑火车的江湖骗子,而是一个背负着某种沉重秘密,行走在人世间的孤独守护者。
“师父……”陈长安的声音有些沙哑,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却不知从何问起。
李忘生摆了摆手,似乎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耗尽了他不少力气。他靠在身后的行军箱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一缕白烟,消散得极快,仿佛他的生命也在随之流逝。
“你不必多问,为师今日叫你来,便是要将一切都告诉你。”他的声音不再往日那般戏谑,而是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沧桑与疲惫,“你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人间,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劫。”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突厥撕毁和议,兵犯雁门,并非简单的贪图中原沃土。在其背后,是一个古老而邪恶的教派在推波助澜——血神教。”
“血神教?”陈长安默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一股阴寒之气从脊背升起。
“不错。”李忘生继续道,“此教以生灵血祭为手段,沟通域外天魔,妄图颠覆我大唐国运。他们选中了突厥,便是想以整个草原的生灵为祭品,污染大唐龙脉,最终接引天魔降临,换取那虚无缥缈的无上魔道。而主持这一切的,是血神教的教主,一个堕入魔道,修为已达金丹期的老怪物,人称”血尊”。”
金丹期!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陈长安的脑海中炸响。他苦修至今,方才踏入宗师之境,自认在凡俗武道中已属顶尖。可“金丹期”这个词,却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高度。他终于明白,为何那邪灵如此恐怖,为何师父会说“凡武之极,亦难抗仙魔之威”。在大宗师与金丹期之间,横亘着的,是一道名为“仙凡”的天堑。
“那……师父您是?”陈长安看着李忘生愈发虚幻的身影,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
“我?”李忘生自嘲地笑了笑,“我不过是混元宗一个不成器的守陵人罢了。当年正魔大战,混元宗精英尽出,与血神教在昆仑之巅决战,虽最终将血尊重创,并将其封印于极北苦寒之地,但我宗门也因此元气大伤,传承断绝。我身负重伤,苟延残喘至今,也不过是想拖延那封印的松动罢了。”
守陵人……混元宗……
陈长安的心神巨震。原来师父的来历如此不凡,原来自己修炼的《混元先天功》,竟源自这样一个对抗邪魔的古老宗门!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功法对那污秽之气有着天然的抵抗力。
“为师这些年,看似游戏人间,实则一直在追寻血神教的踪迹。可惜,我修为尽失,空有宝山而无能为力。”李忘生的目光重新落在陈长安身上,那目光中第一次有了郑重与期许,“长安,你的出现,是意外,也是天意。你的《混元先天功》乃混元一脉的无上正法,是克制血神教邪功的关键。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凝重:“你的武道之路,已经走到了凡俗的顶点。宗师境,已是人力所能及的极致。再往上,便是”由武入道”的蜕变。若不能完成这一步,你面对金丹期的血尊,与蝼蚁无异。届时,别说复仇,便是自保,亦是奢望。”
陈长安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秦叔惨死的画面,兄弟们浴血的身影,与那毁天灭地般的邪魔之威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他不再是为了个人恩怨,而是为了守护这一切。
“师父,弟子明白!请师父指点迷津!”
看到陈长安眼中那不曾动摇的坚毅,李忘生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两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面前的矮桌上。
那是一枚玉佩和一幅残破的星图。
玉佩质地古朴,呈暗青色,入手温润,却带着一丝沁入骨髓的凉意。其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盘龙,龙目紧闭,仿佛在沉睡。玉佩的边缘,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似乎随时都会碎裂。
而那幅星图,则是由某种不知名的兽皮制成,年代久远,已经泛黄卷曲。上面用朱砂绘制着繁复的星辰轨迹,许多地方都已残缺,晦涩难明,仿佛一幅来自远古的谜题。
“此物,乃混元宗的信物,名为”混元龙佩”。”李忘生指着那枚玉佩,声音愈发虚弱,“它是开启昆仑山一处秘境遗迹的唯一钥匙。那里,埋藏着我混元宗最后的传承。”
“而这幅星图,”他又指向兽皮,“并非指引你寻找那遗迹的地图,而是指引你寻找一处”地脉节点”。只有在那节点之上,以龙佩为引,方能打开通往遗迹的时空之门。记住,星图虽残,但核心的”天枢”、”瑶光”二星方位尚在,它们会指引你找到大致的区域。具体的,就要靠你自己的悟性了。”
陈长安双手接过这两样东西,只觉得重若千钧。这不仅仅是一枚玉佩和一幅地图,这是师父的托付,是整个混元宗的希望,更是对抗这场人间浩劫的唯一钥匙。
“师父,您与我一同前往吗?”陈长安急切地问道。
李忘生缓缓摇了摇头,他的身形在灯火下开始变得有些透明,仿佛随时都会化作青烟消散。“为师的时间不多了。我的存在,本身就会成为血尊感知这个世界的坐标。我若与你同行,只会为你招来无穷的追杀。而且,我必须返回北境,加固那道即将破碎的封印,为你……为这天下,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他深深地看了陈长安一眼,那眼神中,有不舍,有欣慰,更有决绝。
“长安,记住,”由武入道”的关键,在于”道心”。你的道心是什么?是复仇?是守护?还是天下苍生?想清楚这一点,你才能真正踏上仙途。去吧,前往昆仑,找到混元宗的传承,完成你自己的蜕变。当你足够强大时,我们……昆仑见。”
话音落下,李忘生的身形彻底虚化,化作点点荧荧的青光,如夏夜的流萤,缓缓消散在空气中。最后,只留下一句缥缈而悠远的话语,回荡在法帐之内。
“昆仑见……”
陈长安呆立当场,伸出手,却只抓到一片虚无。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了一下,仿佛在为一位伟大灵魂的逝去而默哀。师父走了,走得如此决绝,却又如此悲壮。他用自己的最后生命,为陈长安铺就了一条通往未知的道路,也为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争取了一线生机。
一股巨大的悲痛与责任感,如同山洪般瞬间淹没了陈长安。他缓缓跪倒在地,对着那片青光消散的地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弟子陈长安,定不负师父所托!”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志,穿透了帐幕,融入了雁门关的漫天风雪之中。
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混元龙佩贴身收好,又将那幅残破的星图仔细卷起,藏入怀中。这两样东西,冰冷而沉重,却成了他此刻唯一的行囊,也是他未来道路上最明亮的灯塔。
他掀开帐帘,走出法帐。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夹杂着血与火的气息。远处的天际,已被战火映得一片通红。陈长安的目光越过混乱的军营,越过残破的城墙,望向了遥远的西方。
在那里,是连绵不绝的群山,是传说中连接天地的圣山——昆仑。
他的武道之路,已在雁门关下,以一式《蛰龙惊梦掌》和一剑了结司徒枭而达到了凡俗的巅峰。而此刻,一条更为广阔、也更为艰险的仙道之路,正在他的脚下缓缓展开。
从江湖仇杀,到朝堂博弈,再到如今的仙魔之劫,他的人生早已偏离了最初的轨道。但他心中的那份守护之心,却在一次次的磨砺中,变得愈发纯粹和坚定。
他不再是那个只求安稳度日的陈默,也不再是那个一心复仇的陈长安。他是混元宗最后的希望,是李忘生赌上一切托付的传人。
“昆仑……”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中再无迷茫,唯有如星辰般璀璨的坚毅。
长安的风云,朝堂的诡谲,都将在他身后远去。前路漫漫,仙道崎岖,但他将孤身一人,带着师父的遗愿,带着故人的期盼,走向那座决定着世界命运的圣山。
夜色深沉,雁门关的风雪,似乎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