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血火征途,武道称雄 第五十四章暗流涌动,权贵之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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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叔的灵牌前,香烛的烟雾袅袅升起,带着一股沉闷的檀香味,弥漫在四海帮总堂的每一个角落。那股血腥气似乎还未散尽,与这肃穆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陈长安跪在蒲团上,背脊挺得如一杆标枪。他已经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帮中兄弟们来来去去,眼神中充满了敬畏、恐惧,还有一丝迷茫。他们看着这位新任的龙头,看着他那张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冷的脸,无人敢上前劝说一句。
他们不懂,那个曾经会笑着跟他们勾肩搭背、会在酒后醉醺醺地喊着秦叔“干爹”的青年,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眼前这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陈长安的内心,是一片火海。秦叔倒下时那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的触感,依旧清晰如昨。复仇的烈焰在他的五脏六腑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为灰烬。但他知道,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秦叔用生命为他换来的不是崩溃,而是机会。
于是,他将那滔天的烈焰,用彻骨的寒冰层层封印。表面越冷,内里烧得越旺。这股力量,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支撑。
“龙头。”一名核心堂主低声禀报,“魏国公府的人来了,送来贺礼,说……想见您一面。”
陈长安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的入定只是假象。他站起身,膝盖因长时间的跪拜而有些麻木,但他身形依旧稳如泰山。
“带路。”
他没有去灵堂,而是直接到了会客厅。魏国公府的管事正满脸堆笑地坐在那里,面前是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
“陈堂主,真是少年英雄啊!”管事见陈长安进来,立刻起身拱手,言语间满是赞赏,“国公大人听闻您荣任四海帮之主,特备薄礼,聊表心意。”
陈长安的目光落在盒子上,没有动,只是淡淡地开口:“有劳管事。国公日理万机,竟还惦记着江湖草莽,长安愧不敢当。”
这话说得客气,却也疏离。
管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柄通体晶莹、雕工精湛的玉如意。“国公大人还说,长安城这潭水,深得很。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也要懂得风往哪里吹。四海帮的生意,以后还要仰仗各位照拂,若有难处,随时可以到国公府说一声。”
风往哪里吹。
陈长安心中冷笑。这哪里是贺礼,这分明是一副金色的枷锁。魏国公这是在告诉他,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注视之下,要么做我的顺风船,要么被风浪打翻。
“国公美意,心领了。”陈长安没有去碰那玉如意,只是微微颔首,“秦叔大仇未报,四海帮百废待兴,暂时还不敢有他念。管事的茶也喝了,长安就不多留了。”
逐客令下得如此干脆,不留半分余地。管事脸色一沉,但终究没再多说,抱拳告辞。
陈长安看着那盒玉如意,眼神冰冷。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魏国公的“善意”,是软刀子。而另一把刀,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麻烦就来了。
一队身着黑衣、腰佩横刀的官差,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四海帮位于西市的一家绸缎庄。为首之人,鹰钩鼻,眼神阴鸷,腰牌上刻着三个字——不良人。
“奉命查抄!据说尔等勾结匪盗,售卖赃物!”不良人首领一脚踹翻柜台,厉声喝道。
绸缎庄的掌柜和伙计们吓得面无人色,但为首的管事却是惊龙堂的老人,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官爷,我们四海帮奉公守法,这绸缎庄更是有明文契书,货品来源清晰,何来勾结匪盗一说?”
“少废话!”不良人首领刀鞘一捅,将那管事捅了个趔趄,“有没有,我们搜了再说!给我砸!”
一时间,价值千金的绫罗绸缎被粗暴地扯下,扔在地上肆意践踏。周围的百姓远远地看着,指指点点。
消息传到总堂时,陈长安正在擦拭自己的剑。那柄剑,曾饮过血刀门人的血。
“龙头,三皇子这是在打我们的脸!”张虎怒不可遏,“要不,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拼?”陈长安头也不抬,用一块干净的软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剑身,“拿什么拼?拿我们兄弟的命,去换一场毫无意义的械斗,然后坐实我们对抗朝廷的罪名?”
他放下剑,站起身,“我去看看。”
当陈长安抵达时,绸缎庄已是一片狼藉。不良人还在“搜查”,实则是在泄愤。
陈长安的出现,让现场瞬间安静下来。他那冰冷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
不良人首领眯着眼打量着他,冷笑道:“你就是陈长安?果然是个有种的。怎么,想为你的人出头?”
“官爷言重了。”陈长安语气平静,“我只是来问问,我四海帮究竟犯了哪条王法,需要动用不良人这般阵仗?若真有罪,长安自缚请罪。若只是莫须有,那今天这损失,又该由谁来承担?”
他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
不良人首领心中一凛。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镇定,竟还敢反过来质问。他哼了一声:“有没有罪,不是你说了算。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陈长安上前一步,气势陡然攀升,“是奉三皇子的命,还是奉血刀门司徒枭的命?”
此言一出,不良人首领脸色剧变。他没想到,这件事的内情,对方竟一清二楚。
陈长安没有再看他,而是转向围观的百姓,朗声道:“各位乡亲父老,我四海帮在长安城经营多年,是否守法,大家有目共睹。如今有人欲加之罪,动用朝廷鹰犬,打压我等商贾。此事,我陈长安一定会讨个说法,上达天听!”
他这是在借力打力,将事情闹大,闹到明面上。三皇子可以暗中使绊子,但绝不敢承担“迫害良商”的罪名,尤其是在朝堂局势微妙之际。
不良人首领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今天这事办砸了。他恶狠狠地瞪了陈长安一眼,一挥手:“我们走!”
看着不良人灰溜溜地离开,张虎等人这才松了口气,满脸崇拜地看着陈长安。
陈长安却毫无喜色。他知道,这只是三皇子的一个警告,一个下马威。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四海帮的生意在魏国公的“关照”下,甚至比以前更好了一些。但这种平静,反而让陈长安更加警惕。暴风雨来临前,海面总是最平静的。
这天傍晚,他乘马车从一处秘密据点返回总堂。途经一条狭窄的巷道时,他心中那根警觉的弦猛地绷紧。
这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危机感,是他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野兽直觉。
“停车!”他低喝一声。
车夫还未反应过来,陈长安已经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从车厢侧门飘了出去。他落地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马嘶和巨大的撞击声!
“轰——!”
一辆失控的运粮马车,如同疯牛一般,从巷口冲出,狠狠地撞在了陈长安乘坐的马车上!木屑纷飞,车厢瞬间被撞得粉碎!
这根本不是意外!
陈长安的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那辆“失控”马车的车夫。那人见一击未中,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随即跳车欲逃。
但陈长安比他更快!
他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瞬间便追到了那车夫身后。那人只觉得后颈一凉,一只冰冷的手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
“谁派你来的?”陈长安的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冰冷。
那车夫眼中满是恐惧,身体剧烈挣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陈长安的五指,如铁钳一般。
“说。”
一个字,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是……是……”车夫的脸上因为缺氧而涨成猪肝色,眼中求生欲爆发,“是……三……”
他刚说出一个字,眼神却突然变得空洞,嘴角流下一缕黑血,身体一软,彻底没了声息。
陈长安眉头一皱,松开手,任由尸体倒地。他掰开对方的嘴巴,看到一颗早已碎裂的毒牙。
灭口。
陈长安站在混乱的巷道中,周围是闻声而来的百姓的惊呼和远处传来的巡逻队的脚步声。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具尸体,眼神幽深。
三皇子。
他终于对自己下了死手。
从魏国公的拉拢,到三皇子的打压,再到这次的刺杀。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以他为中心,缓缓收紧。他就像蛛网中心的猎物,每动一下,都会牵动整个网络的震动。
窒息感扑面而来。他仿佛能感觉到,长安城的上空,有无数双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他。魏国公、三皇子、太子、甚至还有那些隐藏在更深处的势力……他不再是那个可以随心所欲的江湖客,他成了棋盘上的一颗关键棋子,人人都想利用,也人人都想毁掉。
唯有自身强大,才能破局。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
但就在这股冰冷的压力之下,一丝异样的念头,却如同黑暗中的火星,悄然亮起。
他回想着不良人首领那瞬间的色厉内荏,回想着魏国公那看似无懈可击的“善意”,再想想这次刺杀的干脆利落。
三皇子需要血刀门,这是事实。但血刀门的司徒枭,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真的甘心只做一颗棋子吗?一个能将血刀门发展成如今规模的枭雄,其欲望,又岂会仅仅满足于当一个皇子的爪牙?
这次刺杀,手法太过纯粹,就是为了杀人。但司徒枭的风格,似乎更喜欢玩弄人心,享受猎物在绝望中挣扎的过程。
这其中,似乎有一丝不协调。
陈长安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意识到,三皇子与血刀门之间,或许并非铁板一块。司徒枭的野心,可能已经超出了三皇子的掌控范围。
而自己,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想要看清棋盘的全貌,光靠猜测是不够的。他需要信息,需要超越这些权贵视线之外的,更隐秘的信息。
一个名字,悄然浮现在他的心头——天机阁。
那个传说中贩卖天下秘密的组织。
巷道外的喧嚣声越来越近,陈长安收敛心神,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复杂的民居阴影之中。只留下一地狼藉,和一具无法开口的尸体。
今夜的长安,月色依旧。但陈长安知道,这平静的湖面下,暗流已经化为汹涌的漩涡。而他,必须在这漩涡中心,杀出一条通往真相的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