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风云际会,龙隐长安  第三十章血刀悬顶,仇敌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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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的雨,细密如愁,连绵三日,将整座城市的喧嚣都洗刷得沉闷压抑。
    四海帮总舵,陈长安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映在身后的墙壁上,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他不再是那个初入长安的青涩少年,也非帮中那个锋芒毕露的年轻堂主。如今,他是四海帮之主,是长安城内一方新兴势力的掌舵人。肩上的担子,重如山岳。
    桌上,散落着数十张纸条和几卷宗册。那是他动用帮中所有力量,并借助崔侍郎与监天司陆巡那边传来的零星信息,耗费了近一个月时间,才拼凑出的一张血色蛛网。
    蛛网的中心,是一个名字。
    起初,只是一个模糊的代号,出现在秦叔那本破旧笔记的某一页,字迹潦草,是秦叔用尽最后力气写下的警告:“……血刀……快……”
    后来,在翻阅当年赵主簿案的陈年卷宗时,陈长安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个参与“清剿”行动的低级军官名录。其中一人,姓司徒,名枭,职位是队正。记录寥寥,只注明其人“手段狠厉,战功卓著”。
    这两条线索,如同两条相隔万里的溪流,本无交集。但直到陈长安将势力渗透到司徒家外围,从一个被司徒家逼迫得家破人亡的老兵口中,才得到了那个让他浑身血液都为之凝固的称谓。
    “血刀门……门主司徒枭,江湖人称”血手人屠”!”
    老兵浑浊的双眼里满是恐惧,他嘶哑地描述着那个男人的恐怖:“他……他的刀是红的,不是染的,是透出来的红光!杀人不问缘由,只图快活。当年我们随军出征,他带着一帮亲兵,一夜之间屠光了北境一个suspectedofcollaboratingwiththeenemy的村庄,三百余口,无论老幼,无一生还……那场面,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是楚王殿下最锋利的刀,也是一条最疯的狗!”
    血手人屠。
    司徒枭。
    陈长安的指尖,缓缓抚过秦叔笔记上那个“血”字,冰冷的触感仿佛能穿透纸张,直抵骨髓。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终于汇合,织成了一张指向仇敌的、清晰无比的罗网。
    秦叔的死,赵主簿的案,背后那只隐藏在暗处的手,终于露出了它的狰狞面目。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不是司徒枭的样貌——他甚至不知道那张脸是何模样——而是秦叔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是那双充满不甘与期盼的眼睛。那股压抑了数年的仇恨,如同地底奔涌的熔岩,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心脉,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尽。
    但他没有动,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改变。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只会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少年。他是一帮之主,是无数兄弟的依靠。冲动,是弱者最后的悲鸣;而隐忍,才是强者复仇的序曲。
    他站起身,穿过回廊,来到总舵后院一处僻静的静室。这里没有供奉关公或财神,只设了一个简朴的灵位。木牌上没有名字,只刻着一把刀的形状。那是秦叔的遗物,他生前最爱的佩刀,如今只剩下这残破的刀鞘。
    陈长安点燃三炷香,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面容。
    “噗通。”
    他双膝跪地,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这一跪,不是为了祈求,而是为了铭记。
    “秦叔,”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找到他了。”
    “司徒枭,血刀门门主,楚王麾下爪牙,宗师中期,一手血煞刀法,凶戾霸道。”
    他将所知的一切,一字一句,禀告着灵位,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四海帮如今虽初具规模,但在他和他背后的司徒世家、楚王殿下面前,依旧如蝼蚁般渺小。硬拼,是死路一条。”
    静室内一片死寂,只有香头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陈长安抬起头,眼中那片燃烧的怒火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冷静,如同极北之地的万年寒冰。
    “但是,您教我的,不是如何去死,而是如何活下去。”
    “您说,刀要稳,心要定。敌人越强,越要看清他的弱点,等待他的破绽。”
    他站起身,目光落在墙上悬挂的一幅长安城防图上。他的手指,缓缓划过城西的司徒府邸,那里戒备森严,如同铁桶。
    “我会变强。宗师初期,还不够。我要尽快踏入中期,甚至更高。”
    “我会积蓄力量。四海帮的兄弟需要磨砺,可靠的盟友需要结交。这盘棋,我不能一个人下。”
    “我会收集他的罪证。他屠戮的村庄,他残害的忠良,他为楚王做的每一件脏事。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背后的靠山都保不住他!”
    “最后,我会等。等他离开长安的巢穴,等楚王失势的时机,等一个……能让他血债血偿的,绝佳机会。”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枚钉子,被狠狠地钉入计划之中。仇恨没有蒙蔽他的双眼,反而让他的思路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要的,不是一时的快意恩仇,而是一场万无一失的、必胜的围猎。
    夜色渐深,雨势渐歇。
    陈长安走出静室,独自一人登上总舵最高的望楼。长安城的轮廓在雨后湿润的夜色中显得格外静谧,万家灯火如同洒落在黑丝绒上的碎钻,繁华而又脆弱。
    他的目光,却穿透了这片繁华,精准地投向城西方向。那里,司徒府邸的轮廓隐约可见,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散发着无声的威胁。
    血刀悬顶,已然可知。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体内,那股在终南山中凝练而成的、坚韧无比的混元内力,随着他的心意开始流转。一缕微不可察的乳白色气劲,在他的指尖缓缓凝聚、拉长,化作一柄不过三寸的迷你剑气。
    剑气吞吐不定,散发出冰冷而决绝的杀意。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缕剑气割裂,发出细微的“嗤嗤”声。
    这就是他的力量,宗师之威。虽不足以撼动司徒枭这样的庞然大物,却已是复仇的基石。
    他凝望着远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府邸,看到那个素未谋面却血债累累的仇敌。
    “司徒枭……”
    一声低语,被夜风吹散,却又仿佛带着金石之音,清晰地烙印在天地之间。
    “血债,当以血偿。”
    “你的项上人头,我陈长安……预定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指尖的那缕混元剑气猛地暴涨,却又在下一刻被他强行压缩,瞬间湮灭于无形,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锋锐气息,消散在潮湿的夜风里。
    他收回手,负于身后。长安城的夜空,比往常更加阴沉,乌云重新汇聚,遮蔽了本就稀疏的星光。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座帝都的上空悄然酝酿。
    而陈长安,就是那个在风暴来临前,于寂静中磨砺刀锋的猎手。他的耐心,他的隐忍,他的谋划,都将在未来的某一天,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