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风云际会,龙隐长安  第二十四章鬼市魅影,监天司现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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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市的夜总是比别处来得更早。当朱雀大街的灯笼刚点起第一盏,这片长安城最鱼龙混杂的街区已被暮色浸透。陈长安站在“鬼市”入口的牌坊下,看着往来行人脸上或明或暗的面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青铜令牌。​
    “堂主,就是这儿了。”刘三的声音带着颤音,指着牌坊后那条不见天日的巷道,“三天死了五个人,都是在这儿做买卖的掮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腥气,混杂着劣质脂粉与腐烂菜叶的味道。陈长安弯腰拾起一片落在青石板上的鳞甲,指甲盖大小,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这不是鱼甲,倒像是某种爬行类生物的鳞片——秦叔的笔记里记载过南疆蛊虫的特征,与此颇为相似。​
    “死者都是什么症状?”他问道。​
    “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见啥吓破胆的东西,浑身精血都像是被抽干了。”刘三往巷子里瞥了一眼,慌忙低下头,“更邪门的是,昨儿个死的张老栓,手里还攥着咱们四海帮的令牌。”​
    陈长安的目光骤然变冷。张老栓是帮里负责鬼市走私的头目,专做古董字画的生意。他摸出怀中的火折子,照亮墙角一处不起眼的标记——那是四海帮与走私商接头的暗号,此刻却被人用朱砂涂抹成了一个扭曲的狼头。​
    “吴副帮主知道这事吗?”​
    “已经报上去了,可副帮主说……说让您先查着。”刘三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且,监天司的人已经在里面了。”​
    鬼市深处的“聚阴楼”原是座废弃的戏楼,如今成了黑市交易的中心。陈长安掀开挂在门口的黑布帘,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与外面的暑气形成诡异的对峙。​
    戏楼中央的横梁上悬着一具尸体,正是张老栓。他双目暴突,脖颈处有两个细小的血洞,衣衫下的皮肤干瘪如枯树皮。三个穿着黑色锦袍的人正围着尸体查验,袍角绣着的银色司南图案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冷光——那是监天司的标志。​
    “四海帮的人?”为首的年轻校尉转过身,面容冷峻如刀削,腰间佩着柄尺许长的短刃,刀鞘上镶嵌着北斗七星纹,“我是陆巡。”​
    陈长安注意到他袖口沾着些金色粉末,与崔元礼书房里星图上的朱砂颜色不同,更像是某种矿物粉末。“陈长安。”他简单报上姓名,目光落在陆巡手中的验尸格目上,“死因查到了?”​
    陆巡将格目收起,从怀中取出个琉璃瓶,里面装着几只白色的虫子,正疯狂撞击瓶壁。“噬心蛊,南疆特产。但这只是引子,真正杀人的是这个。”他指向张老栓的手腕,那里有一圈淡青色的印记,像是被蛇缠绕过的痕迹,“有人用活人养蛊,再借蛊虫传递阴煞之气,吸干受害者的精血。”​
    陈长安忽然想起灞桥遇袭的狼首人,他们刀上的青芒与这印记颜色如出一辙。“监天司查到是谁干的了?”​
    “查到就不会让你们帮派分子插手了。”陆巡冷笑一声,忽然掷过来一个油纸包,“这是寻踪符,遇邪祟会发光。若不想你们四海帮被牵连进谋逆案,就乖乖配合。”​
    油纸包里的符纸泛着淡淡的檀香味,上面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纹路,中央却嵌着一小块黑色的石头——与崔元礼所说的终南山陨铁颇为相似。陈长安将符纸凑近鼻尖,闻到一丝极淡的铁锈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张老栓最近在交易什么?”陆巡问道。​
    “一批从北疆运来的狼皮。”陈长安如实回答,脑中却闪过一个念头,“但他三天前突然说要换货物,说是有位贵客想要”龙骨”。”​
    陆巡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在哪接的货?”​
    “西市街的”枯井客栈”。”​
    客栈后院的枯井早已废弃,井口覆盖着厚厚的蛛网。陆巡将一张破邪符贴在井壁,符纸接触到潮湿的砖石立刻燃起幽蓝色的火焰,照亮井内盘旋而上的爪痕——足有碗口大小,绝非寻常野兽所能留下。​
    “是”地行龙”。”陆巡从怀中摸出个青铜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井底,“南疆邪教”血莲教”的坐骑,专以精血为食。”他忽然看向陈长安,“你们四海帮和血莲教有勾结?”​
    陈长安没有回答,而是纵身跃入井中。井底积着半尺深的黑水,腥臭扑鼻。他在淤泥中摸索片刻,指尖触到一块冰凉的金属,捞出一看,竟是半块断裂的玉佩,上面刻着“楚”字——与灞桥死者怀中的玉佩一模一样。​
    “这不是我们的人。”他将玉佩扔给陆巡,“但我知道是谁的。”​
    就在这时,井口传来一阵骚动。陆巡的两个手下发出短促的惨叫,随即没了声息。陈长安与陆巡对视一眼,同时拔出兵器——陆巡的短刃出鞘时发出龙吟般的清越声,刀身上流转着淡淡的银光;陈长安的佩刀则裹着一层混元内力,在黑暗中划出惨白的弧线。​
    三个穿着黑袍的人从井口跃下,脸上戴着血色莲花面具。为首那人手中握着根骨笛,吹奏出尖锐的调子。井底的黑水突然沸腾起来,数条手臂粗细的青色小蛇从水中钻出,眼瞳竟是诡异的竖立状。​
    “血莲教的”蛇奴”。”陆巡低喝一声,短刃横扫,银光过处,蛇身瞬间冻结成冰,“小心他们的骨笛,能引动人体内的精血。”​
    陈长安运转混元功,内力在体表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骨笛声穿透耳膜时,他确实感觉到体内气血翻涌,好在秦叔笔记里记载过类似的音波功破解之法——以特定频率震荡内力,形成反制。​
    “混元斩!”他低喝一声,刀光如匹练般劈向为首的黑袍人。对方显然没料到他能破解音波功,慌忙举起骨笛格挡,却被刀上蕴含的螺旋劲震得虎口开裂。​
    就在这刹那的破绽间,陆巡的短刃已刺穿了他的咽喉。黑袍人倒地时,面具脱落,露出一张布满鳞片的脸——那些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露出底下属于人类的皮肤。​
    “是铁狼帮的人。”陈长安认出他耳后的狼头刺青,“有人用邪术改造了他们。”​
    陆巡俯身从死者怀中掏出个羊皮卷,展开一看,上面画着幅长安城地图,用朱砂圈出了七处地点,其中一处正是终南山。“他们在寻找”龙脉节点”。”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中央的太极图案上,“监天司监测到的地脉异动,就是这些人搞的鬼。”​
    陈长安忽然想起崔元礼说的陨铁钥匙,以及青铜令牌上的“镇”字。难道镇北卫消失的秘密,与这龙脉有关?​
    清理战场时,陆巡忽然递过来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清灵丹”,能解阴煞之气。”他的目光在陈长安手腕上停留片刻——那里因刚才运功过度,浮现出淡淡的青色血管,“你的内力很特别,像是……”​
    “像是什么?”​
    陆巡摇摇头,将羊皮卷收起:“此事牵连甚广,若陈堂主查到其他线索,可以来监天司找我。”他转身跃出井口时,留下一句话,“对了,张老栓交易的”龙骨”,其实是天外陨铁。”​
    陈长安站在井底,看着手中的半块玉佩。月光透过井壁的缝隙照进来,在水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某种神秘的星图。他忽然意识到,吴良让自己来查案,恐怕不只是试探,而是想借刀杀人——血莲教与楚王的关系,远比想象中更密切。​
    回到刑堂时,刘三正捧着个锦盒候在门口。“堂主,这是吴副帮主送来的,说是给您压惊的。”​
    锦盒里铺着黑绒布,放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匕首,刀柄上镶嵌着颗鸽血红的宝石。陈长安拿起匕首掂量片刻,忽然用力一掰,宝石脱落处露出个中空的夹层,里面藏着张纸条:​
    “初七夜,血莲教在终南山交接陨铁,可一网打尽。”​
    他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字迹在火焰中扭曲变形。这显然是个陷阱,但他忽然想去看看——或许能在那里找到秦叔死亡的真相。窗外的月光再次变得惨白,隐约传来狼嚎般的风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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