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江湖路险,磨剑藏锋 第十二章陋巷藏锋,老兵秦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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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西市码头那短暂而暴烈的冲突,余波远比陈默想象的更凶险,也更粘稠。
肋下挨的那一记闷棍,此刻在奔跑的颠簸中持续发作,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皮肉下的钝痛,仿佛有根烧红的铁条在体内搅动。汗水混着尘土,在脸上冲刷出道道污痕,又被迎面扑来的、混杂着腐烂菜叶和劣质油脂的污浊空气黏住。身后,黑鱼帮喽啰那夹杂着污言秽语的叫骂声如同跗骨之蛆,忽远忽近,在迷宫般的贫民区巷道里反复撞击、回荡。
“小崽子,给爷爷站住!扒了你的皮!”
“狗东西,敢动我们黑鱼帮的人,你活腻歪了!”
陈默咬着牙,肺像破风箱般嘶鸣。他不敢回头,只凭借那点模糊的现代格斗本能和对危险的直觉,在狭窄、肮脏、挂满破衣烂衫如同招魂幡的陋巷间拼命穿梭。脚下滑腻,几次差点摔倒,全靠一股不想被拖回去生生打死的狠劲支撑着。他闯入了一片更加破败的区域,低矮的土坯房歪歪斜斜挤在一起,墙壁上糊着厚厚的、颜色可疑的污垢,窗户大多是用破草席或烂木板勉强遮挡。脚下的路彻底成了烂泥塘,混合着不知名的秽物,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这里的光线被彻底吞噬,即使白昼也昏暗如同黄昏,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他猛地拐进一条更窄的死胡同,身体紧贴在冰冷湿滑、布满霉斑的土墙上,胸膛剧烈起伏。肋下的旧伤如同被重新撕裂,每一次喘息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巷口外,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越来越近,几个模糊凶悍的身影已经堵在了入口处。
“妈的,跑得倒快!肯定钻这耗子洞里了!给老子搜!”
绝望像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陈默的心脏。他环顾四周,除了身后冰冷的高墙和前方逼近的敌人,别无出路。他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微微下沉,准备做困兽之斗。哪怕再挨一刀,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来!就在他绷紧全身肌肉,准备扑向最近一个闯入巷子的身影时,旁边一扇看似腐朽不堪、用几根烂木条勉强钉住的破木门,突然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
一只枯瘦、布满青筋和厚厚老茧的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了陈默的胳膊!那力量大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箍般的强硬,瞬间打断了他蓄势待发的冲势。陈默悚然一惊,正要挣扎反抗,一股沛然巨力已将他猛地拽进了门内。
“砰!”
破木门在他身后迅速合拢,隔绝了外面凶徒的叫骂和巷口透入的那点可怜天光。陈默踉跄几步才站稳,眼前一片昏暗,只有从门缝和墙壁破洞透入的几缕微光,勉强勾勒出屋内简陋到极致的轮廓:一张破板床,一个缺腿用石头垫着的矮凳,角落里堆着些看不清的杂物。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陈年汗味和一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草药苦涩气。
抓住他的那只手松开了。陈默这才看清手的主人。一个干瘦的老头,背有些佝偻,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条左腿,膝盖以下空空荡荡,裤管被一根粗糙磨光的木棍替代,杵在地上。然而,当他抬起脸,那双眼睛却像两把藏在破旧刀鞘里的利刃,在昏暗中射出锐利如鹰隼的光芒,瞬间刺透了陈默的紧张和狼狈。这目光扫过陈默沾满污渍和汗水的脸,扫过他肋下因疼痛而微微佝偻的姿态,最后落在他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上,停留了一瞬。
“哼,毛没长齐,惹祸的本事不小。”老头的嗓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黑鱼帮的狗崽子也敢招惹?嫌命长?”
陈默喉咙发干,肋下的痛楚和刚才的亡命奔逃让他几乎脱力,但骨子里那份警惕仍未消除。他沉默地看着老头,没有立刻回答,身体保持着一种随时能暴起的姿态。老头似乎看穿了他的戒备,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像是看到某种熟悉又遥远的东西。
“外面那群疯狗在叫唤,要扒你的皮。”老头指了指门外,那叫骂声还在隐约传来,“想死,现在开门出去,没人拦你。”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锥,“想活,就闭嘴,蹲下,别碍眼。”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老头那独腿的残疾、锐利的眼神、以及刚才那精准有力的一抓,都透着不寻常的气息。外面黑鱼帮的爪牙正在挨家挨户粗暴地拍门喝问,声音越来越近。肋下的疼痛一阵阵袭来,提醒着他身体的极限。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缓缓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在地。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饥饿感和强烈的疲惫便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垂下头,大口喘着气,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老头没再看他,跛着那条木腿,无声地挪到门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的喧嚣持续了一阵,似乎没有收获,叫骂声和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陋巷深处。直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老头才挪回屋中,走到角落一个破旧的瓦罐旁,舀了一瓢浑浊的冷水,又从一个干瘪的粗布袋里摸出半块颜色发暗、硬得像石头一样的杂粮饼。
“给。”他面无表情地将水和饼递到陈默面前。
陈默抬起头,看着眼前简陋的食物和老人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在昏暗中显得有些浑浊,但里面没有怜悯,也没有施舍,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陈默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过身体最原始的渴求,低声道:“谢谢。”他接过饼和水,顾不得水的浑浊和饼的粗砺坚硬,狼吞虎咽起来。冷水灌入喉咙,缓解了火烧般的干渴,坚硬的饼渣刮过食道,带来一种真实的、落地的饱腹感,让他剧烈喘息的身体终于找到了一点支撑。
“我…叫陈默。”他吃完最后一点饼屑,声音依旧有些干涩,“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老头坐在那张矮凳上,摸出一个油光发亮的旧烟斗,塞上些劣质的烟丝,就着门缝透入的微光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昏暗的小屋里弥漫开来。
“秦守拙。”老头吐出三个字,烟斗在木腿边缘磕了磕,“叫我秦叔就行。”他浑浊的目光再次落在陈默身上,带着审视,“力气不错,反应也快,有点底子。可惜,路子野得很,全是拼命的法子,不成章法。跟谁学的?”
陈默心头一凛。这老兵的眼光毒辣得可怕,一眼就看穿了他那点来自现代格斗观察和生死搏杀中磨砺出的野路子。“自己瞎琢磨的。”他含糊地应道,不想过多解释。
秦守拙没追问,只是深深吸了口烟,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瞎琢磨?能琢磨到这份上,也算块料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陈默肋下,“伤得不轻,但骨头没断,死不了。想好明天去哪了?”
陈默茫然地摇摇头。长安城很大,但此刻对他而言,却像一张布满无形利齿的巨口。离开了这暂时的栖身之所,外面依旧是黑鱼帮的天罗地网。
“没地方去?”秦守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这破地方,墙角还能塞个人。”他用烟斗指了指小屋靠里的一处角落,那里堆着些柴禾和杂物,勉强能清理出一块躺下的地方。“柴刀在门后,水缸在外面巷子尽头的老槐树下。劈够三天的柴,挑满那口缸的水,算你付的房钱。”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带着一种老兵特有的、只讲等价交换的硬朗,“干不了,或者惹麻烦,立马滚蛋。”
陈默看着那张被劣质烟草熏得有些发黑的脸,那浑浊却又锐利的眼睛,还有那条杵在地上的冰冷木腿。没有同情,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最直白、最底层的生存法则——付出劳动,换取庇护。这种赤裸裸的交易,反而让陈默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他挣扎着站起身,肋下的疼痛让他吸了口冷气,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能行,秦叔。”
接下来的两天,陈默成了秦守拙这破败小院里沉默的影子。
他找到了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刀刃都钝了。院子里堆着些不知从哪捡来的、粗粝扭曲的硬木枝干。劈柴是极耗力气的活计,尤其对他这种肋下有伤的人。每一次挥臂发力,肋下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汗水瞬间浸透破旧的衣衫。他咬着牙,将《混元先天功》那点微薄的气息运转起来,努力调和着发力的节奏,试图让每一次劈砍更有效率,减少对伤处的冲击。刀落处,木屑飞溅,虎口被震得发麻,钝刀切入硬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沉默地劈着,汗水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也顾不得擦。
挑水更是苦差。巷子尽头那口公用水井旁,永远排着长队,多是妇孺老弱。陈默沉默地排在后面,轮到后,用尽全力摇动沉重的辘轳,将一桶桶冰凉的井水提上来。井绳勒进肩膀的皮肉,沉重的木桶压弯了他的腰。从井边到秦守拙的小院,不算远,但装满水的木桶却仿佛有千斤重。他挑着担子,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水桶摇晃,水花溅湿了他破烂的裤脚和草鞋。肋下的伤处被水桶的重量牵扯着,痛楚如同跗骨之蛆,但他只是抿紧了嘴唇,一步一步地挪回去,将水倒进院角那口缺了边的大水缸里。来来回回,直到那口缸再也装不下。
他做得一丝不苟,甚至有些过于用力。劈好的柴禾堆得整整齐齐,水缸永远都是满的。除了必要的交流,他几乎不说话。秦守拙大部分时间都坐在那张矮凳上,要么吧嗒吧嗒地抽着他的旱烟,要么用一块油石,慢条斯理地打磨一把同样老旧、刃口却被他磨得异常锋利的柴刀。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陈默劳作的身影,停留在他发力的姿态和隐忍的表情上,浑浊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深潭般的平静。
第三天傍晚,当陈默将最后一担水倒进水缸,放下扁担时,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肋下的伤处火烧火燎,疲惫深入骨髓。秦守拙难得地放下了手中的烟斗和磨刀石。
“行了,歇着吧。”他指了指墙角那块清理出来的地方,上面铺了些干草,“明天不用挑水了,柴也够烧几天。”
陈默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下去,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额角不断滴落。
秦守拙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小屋里显得格外清晰:“小子,力气大,拳头硬,在这长安城,屁用不顶。想活命,得学会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脑子想。”
陈默抬起头,昏暗的光线下,秦守拙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如同风化的岩石,眼神却锐利得能刺破黑暗。
“知道今天追你的是什么人?”秦守拙问。
“黑鱼帮。”陈默答道。
“黑鱼帮算个屁!”秦守拙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不屑,“西市码头几条欺软怕硬的烂鱼臭虾罢了!真惹了不该惹的,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的语气陡然沉了下来,带着一种经历过真正血腥的森然,“记住喽,在这长安城,想活着喘气,有”三不惹”!”
他竖起一根枯瘦的手指:“第一,穿官靴、挎腰刀的武侯、不良人,能不沾就不沾!他们是官府的爪牙,规矩是他们的规矩!他们找你麻烦,有理没理,先挨顿鞭子再说!别想着跟他们讲道理,更别想着动手!除非你想被全城通缉,死无葬身之地!”他浑浊的眼珠里映着油灯微弱的光,闪过深刻的忌惮。
第二根手指竖起:“第二,那些门头高大、挂着气死风灯的大商行、大镖局,背后都盘着龙,卧着虎!你以为你拳头硬?人家随便从护院镖师里拎出一个,都能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你!更别说他们背后站着的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手指头都不用动,吐口唾沫就能淹死你十个来回!眼睛放亮点,别挡了人家的财路,别看了不该看的,听见了不该听的!”
陈默屏住呼吸,秦守拙的话像冰冷的凿子,一点点凿开长安城浮华表皮下的狰狞。他想起了隆昌号那高高的门槛,想起了那些进出商行、衣着光鲜的管事和护卫,原来他们身后竟牵扯着如此庞大的阴影。
秦守拙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幽深,仿佛沉入了某个血色的回忆。他缓缓竖起第三根手指,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看见那些衣服上绣着血色小刀的人,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碰见他们办事,立刻转身,捂上耳朵,闭上眼睛!最好连气儿都别喘!那是”血刀门”的煞星!”说出这个名字时,他握着烟斗的手似乎微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那条木腿也似乎无意识地轻轻点了一下地面。
“”血刀门”?”陈默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秦守拙语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忌惮和一丝…潜藏极深的寒意,让他瞬间意识到这三个字的分量。
“一群真正的疯子、屠夫!”秦守拙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干的都是刀头舔血、见不得光的勾当!手段狠毒,睚眦必报!被他们盯上…”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比任何描述都更令人毛骨悚然。他沉默地抽了几口烟,辛辣的烟雾缭绕着他沟壑纵横的脸,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当年在北边…老子这条腿,就是废在一个使血刀劲的杂碎手里…”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陈默心上。老兵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木腿上,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刻骨的恨,有冰冷的痛,还有一种沉淀了无数岁月的麻木。他不再说话,只是用力地、一口接一口地抽着那呛人的旱烟,小屋里的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秦守拙口中描绘的长安,不再是西市码头的喧嚣和隆昌号门槛的体面,而是一个巨大的、等级森严、弱肉强食的丛林。武侯不良人的蛮横,大商行镖局背后的庞然大物,还有这神秘凶残的“血刀门”…每一条规则,都浸透着底层蝼蚁的血泪。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肋下那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处,黑鱼帮的追打与之相比,简直如同儿戏。
“活着…”秦守拙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重的寂静,沙哑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只有活着,喘着这口气,才有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就是一捧烂泥。”他浑浊的目光转向陈默,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灵魂,“记住今天的话。想在这鬼地方活下去,拳头要收在袖子里,眼睛要长在脑门上,脑子…得比谁都清醒。”
油灯的火苗跳跃了一下,将秦守拙佝偻的身影在斑驳的土墙上拉得忽长忽短,如同一个沉默的鬼魅。他不再言语,小屋重新陷入沉寂,只剩下旱烟燃烧时细微的滋滋声,还有窗外陋巷深处偶尔传来的、不知是哭泣还是醉骂的遥远声响。
陈默蜷缩在铺着干草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土墙。肋下的伤痛似乎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寒意暂时压了下去。秦守拙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狠狠凿进他的脑海。
武侯的鞭子,大商行的阴影,“血刀门”的煞星…还有秦叔那条腿,那条废在“血刀劲”下的腿。血刀门…这个名字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死亡的味道,在陈默心头烙下了一个带着问号的印记。秦叔眼底那抹深藏的恨意与痛楚,绝非作伪。这长安城的水,深得远超想象。
他闭上眼,并非入睡,而是强迫自己沉入《混元先天功》那玄奥的搬运法门。体内那微弱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循着模糊的路径流转。每一次气息经过肋下伤处,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有无数细针在攒刺。汗水再次渗出额头,他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更加专注地引导着那微弱的气息,试图安抚那处的伤痛。功法是残的,前路是黑的,但这口气,是他现在唯一的依仗。
气息在疼痛的刺激下,流转得异常艰涩,却又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韧性。黑暗中,陈默的精神高度集中,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体内那微弱的气流和肋下顽固的伤痛。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精神过于凝聚,或许是伤痛达到了某种临界,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竟在那气息艰难盘绕过伤处时,极其突兀地滋生出来!那暖意微弱得如同幻觉,一闪即逝,却像黑夜中骤然擦亮的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陈默心中的希望!
有门!
他精神猛地一振,更加不顾一切地催动着那点微弱的气息,试图再次捕捉那丝暖意。疼痛依旧尖锐,气息依旧微弱,但那瞬间的温热感,却像一道微光,刺破了《混元先天功》残篇带来的浓重迷雾,让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点方向——或许,这功法的路子,本就藏在一次次突破身体极限的痛楚之中?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冰冷的雨丝,无声地敲打着陋巷的泥泞。长安城在夜雨中沉睡,万家灯火熄灭,只余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湿冷。在这破败小院的角落,一个满身伤痕的少年,正以最笨拙也最顽强的方式,在疼痛的深渊边缘,撬动着那扇通往力量的门扉。黑暗中,只有他压抑而深长的呼吸声,微弱却固执地存在着。
活着,才有机会。秦叔沙哑的话语,如同烙印,深深刻在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