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仙途同归·惊鸿永驻 第八十二章龙骨将碎道心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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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中,萧景珩龙骨裂纹如蛛网蔓延,龙气溃散,生机微弱。
他强撑着为沈清澜输送最后龙血护住心脉,自己却陷入深度昏迷。
道心因守护失败(弟子失散、沈清澜昏迷)而动摇,皇权幻影在黑暗中低语。
幸存弟子心急如焚,丹药符箓仅能吊住两人性命。
昏迷的沈清澜体内,法则碎片悄然修复精神本源,一丝微光在黑暗中闪烁。
远方,天衍宗救援队感应到古墟崩塌的异动,正星夜兼程赶来。
而血煞宗的魔气,已在宗门外的阴影中悄然汇聚。
荒野的风,带着砂砾与枯草的腥气,刮过萧景珩苍白如纸的脸。他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那痛并非来自皮肉,而是源自骨髓深处——他引以为傲的龙纹玉骨,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每一道都散发着濒临破碎的绝望气息。苍龙真血,曾如江河奔涌的力量本源,此刻如同溃堤的洪水,正从那些裂纹中疯狂地逸散、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他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只能勉强看清近在咫尺的沈清澜。她静静躺在一片枯黄的草叶上,面容平静得如同沉睡,唯有那过于苍白的唇色和几乎消失的呼吸,昭示着生命之火的微弱。萧景珩的心猛地一揪,比身体上的剧痛更甚百倍。他动了动手指,龙鳞空间符早已在之前的乱流中耗尽了最后一点光华,此刻只是冰冷的金属触感。
“清澜……”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几乎听不见。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抬起颤抖的手,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金色光晕——那是他体内仅存的、最精纯的一缕苍龙真血。这缕血,是他生命最后的火种,是支撑他此刻尚未彻底崩塌的龙骨的唯一凭依。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指尖轻点,那点金光如同飞蛾扑火,瞬间没入沈清澜的眉心。
金光没入的刹那,萧景珩感觉体内最后维系的力量彻底被抽空。龙骨裂纹猛地发出一声细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咔嚓”声,如同琉璃寸寸碎裂。一股无法抗拒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身体彻底失去了支撑,重重地倒回冰冷的地面,那点支撑他坐起的力量彻底消散。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将他彻底拖入无边的昏迷。在意识沉入永恒黑暗的前一瞬,他模糊的视野里,最后映入的,是沈清澜苍白却依旧安详的侧脸,以及……远处,几名天衍宗弟子惊恐、绝望、却又强忍着泪水的脸庞。
“峰主!萧峰主!”一名年轻弟子扑到萧景珩身边,颤抖的手探向他颈侧,随即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脉象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几乎要断绝了。
“沈师姐!沈师姐她……”另一名弟子守在沈清澜身边,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她气息微弱,全靠萧峰主那点真血吊着,可萧峰主自己……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他们围拢过来,将身上仅存的疗伤丹药、回灵符箓,不管品阶高低,一股脑地塞进萧景珩和沈清澜口中。丹药入口,却如同泥牛入海,两人身上几乎不见丝毫起色。符箓燃起微光,试图温养经脉、固护心脉,那点光芒在两人枯竭的体内,却显得如此微弱无力,转瞬即逝。
“没用…都没用…”一名年长的弟子,脸上沾满血污和尘土,声音嘶哑地低吼,拳头狠狠砸在地上,砸出浅浅的凹痕,“古墟…古墟里死了那么多人…现在…现在连峰主和沈师姐也要…”他的话被哽咽堵住,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几乎将他压垮。他们这些弟子,在古墟里如同蝼蚁,只能依靠两位峰主的力量才得以幸存。可现在,两位顶梁柱同时倒下,他们又能做什么?眼睁睁看着宗门最后的希望熄灭吗?
荒野的风依旧在呜咽,卷起地上的沙土,打在弟子们冰冷僵硬的脸上。夜色渐深,寒意刺骨。他们燃起几堆微弱的篝火,火光在绝望的气氛中跳跃,映照着一张张年轻却写满恐惧和茫然的脸。有人低声啜泣,有人呆呆地望着昏迷的两人,有人则茫然地望向天衍宗的方向,仿佛在祈求奇迹降临。
而在那片无边的黑暗深处,萧景珩的意识沉浮。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虚无。龙骨碎裂的剧痛似乎被无限放大,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骨头被碾磨的错觉。更可怕的是,一种冰冷、粘稠的黑暗,正从意识深处悄然蔓延。
“放弃吧…”一个低沉、充满诱惑的声音,如同毒蛇般在他耳边嘶鸣,带着熟悉的、属于皇权的威严与冰冷,“看看你守护了什么?弟子失散,宗门危殆,连你最珍视的人也命悬一线…你的力量,你的道心,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声音的源头,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缓缓浮现出模糊的轮廓——是那座他曾经无比熟悉、象征着无上权柄的宫殿。金碧辉煌的宫阙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在无声地召唤。殿宇深处,一个高踞龙椅的身影,虽看不清面容,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回来…”那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如同最甜美的毒药,“放弃这虚无缥缈的仙途,放弃这无谓的守护。回到朕的身边。朕予你江山万里,予你掌控生死的权柄。你只需放弃那脆弱的道心,放弃那个只会拖累你的女子…你便能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一切,以凡尘帝王之姿!”
“守护…”萧景珩的意识在黑暗中剧烈地挣扎。皇权的幻影如同巨大的漩涡,要将他彻底吞噬。那曾经刻入骨髓的执念,对守护的渴望,此刻被无限放大,又被这黑暗的诱惑扭曲、异化。他看到了古墟中弟子们被空间乱流吞噬时绝望的眼神,看到了沈清澜苍白如纸的脸,看到了天衍宗山门在魔气中摇摇欲坠的景象……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我…守护不了…”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黑暗,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自我厌弃,“我的力量…我的道…都是虚妄…”龙骨裂纹似乎又加深了一分,那冰冷的黑暗,正一点点侵蚀着他意识中最后一点属于“萧景珩”的微光。道心,如同被巨锤击中的琉璃,出现了无法弥合的裂痕。
就在这黑暗与绝望几乎要彻底吞噬萧景珩意识的深渊边缘,在沈清澜沉寂如死水的身体内部,一点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光芒,悄然亮起。
那光芒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她精神本源的最深处。在古墟崩塌的混乱中,那些融入她体内的法则碎片——关于“分离”与“聚合”的原始规则,如同沉睡的星尘,此刻被她濒临枯竭的生命状态,以及那缕来自萧景珩的、蕴含着强大守护意志的苍龙真血所触动。
光芒微弱,如同黑暗中一粒萤火,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感。它没有爆发,没有冲击,只是极其缓慢、极其温柔地流淌着。所过之处,沈清澜那因过度透支律令术和法则感悟而近乎枯竭、布满裂痕的精神本源,如同久旱龟裂的土地遇到了最细腻的甘霖。那些裂痕,在光芒的浸润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弥合着。枯竭的精神力,如同被注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极其精纯的生机,开始了一丝极其缓慢的复苏。
这变化是如此细微,以至于外界无人察觉。昏迷中的沈清澜,面容依旧苍白,呼吸依旧微弱。但就在这死寂般的昏迷中,一丝源自混沌本源的法则之力,如同最坚韧的丝线,正悄然维系着她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并尝试着修复那被过度消耗的精神根基。那点微光,在无边的黑暗中,固执地闪烁着,如同风暴中摇曳却永不熄灭的烛火。
荒野的夜,漫长而寒冷。篝火渐渐微弱,只剩下几缕残烟在寒风中飘散。幸存的弟子们围在两位峰主身边,眼眶通红,疲惫和绝望几乎将他们压垮。他们能做的,只剩下机械地轮流守候,将身上仅存的、微不足道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渡入两人体内,如同试图用杯水去扑灭燎原之火。
“天快亮了…”一名弟子望着东方天际线泛起的鱼肚白,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也许…也许宗门的人…能找到我们…”
话音未落,遥远的天际,仿佛回应着这微弱的祈祷,又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一道沉闷的雷鸣,毫无征兆地滚过天际。那雷声并非来自晴空,而是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轰鸣,震得荒野的砂石都微微颤抖。
弟子们猛地抬头,脸上瞬间被惊恐取代。那不是普通的雷声!那声音的源头,赫然指向天衍宗的方向!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和毁灭气息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瞬间攥紧了所有人的心脏。
“不好!”那名年长的弟子脸色骤变,失声低吼,“是…是魔道!他们…他们趁此机会…攻打宗门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那点微弱的希望彻底淹没。古墟的惨剧还未平息,宗门又遭劫难!而他们,连同两位濒死的峰主,却被困在这荒野之中,寸步难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中,昏迷的沈清澜体内,那点源自法则碎片的微弱光芒,似乎感应到了远方传来的、属于宗门的危机气息,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光芒依旧微弱,却仿佛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秩序”与“守护”的坚定。
荒野的风,卷起地上的沙土,也卷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遥远天际的血腥气息。黑暗尚未散尽,更深的阴影,已然在黎明前的荒野上悄然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