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筠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目光再次扫过这个尘封的地下室。如今再看，这里不再仅仅是一个童年的秘密基地或末世的安全屋，更是一个对抗命运的起点。
    听到霍云川的话，林筠笑了笑，“计划嘛，暂时只有一个模糊的框架。”
    林筠走到那些末世后添置的物资箱前，随手打开一个，检查着里面密封完好的食物和药品。
    他语气听起来依旧轻松，但灰眸中却闪烁着冷静分析的光芒，“那个”鸦”是个纯粹的破坏狂，他的目标绝对不小。
    我们得先搞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才能对症下药。”
    霍云川倚在书桌旁，看着林筠动作熟练地清点物资，紫眸深邃。
    他没有追问林筠究竟回想起了多少，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黑鸦的行事风格激进，扩张速度异常，背后必然有巨大的图谋。我父亲留下的研究资料里，提到过一个关于”异能起源”的猜想，或许与此有关。”
    他从随身携带的装备里拿出那个从薄自行办公室找到的U盘和那份泛黄的手写资料。“我父亲认为，异能的爆发并非偶然，可能与这个世界某个特定的”源头”有关。他痴迷于研究如何”平息”源头的躁动，从而从根本上遏制丧尸变异，让世界回归某种……秩序。”
    林筠接过U盘和资料，快速浏览着手写稿上的内容。
    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激动，充满了理想主义的光芒与末路科学家的偏执。
    霍云川的父亲霍明远推测，存在一个“异能起源地”，它是所有异能的起点，也是世界能量平衡的核心。他认为末世灾变的根源在于起源地的能量失控，如果能将溢散的能量引导回归，或许就能结束这场噩梦。
    他甚至设计了一套理论上可行的“能量回流”装置草图。
    这份研究，与“鸦”那毁灭一切的疯狂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一个想修复，一个想彻底砸烂。
    “很有意思的理论。”林筠将资料递还给霍云川，脑中飞速运转。如果霍明远的猜想接近真相，那么“异能起源地”无疑是这个世界最关键的节点之一。
    “鸦”的目标，会不会就是那里？摧毁起源地，无疑能满足他“烧掉剧本”的疯狂欲望。
    “看来，我们下一步得双管齐下。”林筠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方面，利用这里的资源和信息，尽快恢复我的力量，另一方面，得想办法找到更多关于”起源地”和黑鸦真正目的的线索。”
    他顿了顿，看向霍云川，“你的金系异能，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霍云川指尖微动，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流光在他掌心盘旋，如同温顺的宠物，散发出锐利而强大的气息。“卡在了十阶。”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有提及这份力量背后付出的代价，也没有透露那隐藏更深、连他自己都未能完全掌控的“死亡”异能。
    那个异能他并不完全可控，用的不多，更多时候要用于一击毙命，而代价高低不等，可能只是一些小伤口，对手如果足够强大，还可能会失去生命，但它的特殊性很好用，影响他人的梦境，也无形之中提高了自己对其他精神力免疫能力。
    他记得以前小七以前多梦，睡眠质量很差，死而复生后，倒是没有了。这是在他看来不多的好处。
    林筠点了点头，十阶金系，已经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战斗力之一了。
    他感受了一下自身的情况：“我的水系卡在六阶瓶颈很久了，需要个契机突破。”
    他也没有提及治愈系异能，那是他最大的秘密，甚至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摸清其“控制”的边界。
    至于卡级，在这个世界是常态。异能的提升并非简单的能量积累，更需要某种对能量本质的“领悟”。无数人终其一生卡在三阶、六阶的门槛前，无法寸进。十阶更是凤毛麟角，每一系的十阶强者，几乎都是该系异能公认的顶峰象征。
    “领悟”二字，玄之又玄。有人需要在生死间顿悟，有人需要特殊的能量环境刺激，也有人……需要掠夺。
    与此同时，远在C城另一端，一处被阴影笼罩的华丽宅邸内。
    “鸦”慵懒地靠在铺着天鹅绒的高背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闪烁着土黄色光芒的晶核。他脸上戴着那副标志性的单边眼镜，镜片后的暗红色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愉悦和疯狂。
    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眼神清澈的小男孩安静地跪坐在他脚边，像一只依赖主人的幼兽。小男孩身上散发着纯净而厚重的土系异能波动，其潜力深不可测，是土系天赋的顶峰者。
    “小支，”“鸦”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温柔，“你看，这世界多么丑陋，多么虚伪。它用所谓的”命运”束缚一切，多么无趣。”
    被称作“小支”的男孩抬起头，眼中满是纯粹的信任和依赖：“鸦先生，需要我做什么吗？我能完成的。”
    “真乖。”“鸦”满意地笑了，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发，“我们需要找到一些”钥匙”，才能打开通往真正”自由”的大门。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摆脱这令人作呕的剧本，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绚烂的终幕。”
    他口中的“钥匙”，自然就是那些达到各系顶峰的异能者——金、木、水、火、土。杀掉他们，夺取他们的本源核心，便是破坏“异能起源地”稳定、进而引发整个世界崩坏的关键步骤。
    他不在乎能不能回去，那个让他死于意外的世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他只要这场盛大的、毁灭一切的狂欢。
    ……
    “游戏，才刚刚开始。”
    “鸦”低声轻笑，暗红的眼眸中倒映着掌心土系晶核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世界在火焰中哀嚎的景象。
    ————
    地下室内林筠清点完物资，又将注意力放回了那颗记忆晶体和书桌的抽屉。
    他拉开抽屉，里面除了一些零散的零件和旧文具外，还有一本更薄的、封面空白的笔记本。
    他翻开这本笔记，里面记录的并非具体事件，而是一些零散的、关于异能本质的思考，以及……与世界意识建立联系的模糊记载。
    笔记中提到，在末世初期，他因为对世界本质的清醒认知和强烈的“不协调感”，在一次深度冥想中，意识意外触碰到了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
    那并非一个具象化的存在，更像是一种浩瀚的、维持世界运行的意志。
    他感受到了这个“意志”的困境——它被自己设定的“剧本”束缚，如同被预设程序的电脑，无法违背核心指令，却又本能地抗拒着“鸦”这种试图彻底格式化一切的病毒。
    何溪的“异数”身份，成了它唯一可以借助的“外力”。
    交易的内容笔记中没有细写，只隐晦地提到“以遗忘为盾，以归来为刃，清除异常，换取生机”。
    代价是他大部分的记忆和一段时间的“死亡”，而好处，除了“复活”和世界意识在某些方面的庇护，似乎还有对“剧本”束缚的部分豁免——只要不直接干涉主角明常清的核心命运线，他的行动将比“鸦”受到更少的无形制约。
    这也解释了为何“鸦”能更早布局，行动更为肆无忌惮。
    “原来是这样……”林筠合上笔记，长长舒了口气。许多之前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他与“鸦”，就像是入侵同一系统的两个不同性质的病毒，一个被系统默认为“修复工具”，一个被标记为“高危威胁”，而系统本身（世界意识）则处于半瘫痪状态，只能提供有限的帮助。
    “有什么新发现？”霍云川问道。
    “找到了一点……关于如何跟”房东”打好关系的窍门。”林筠用了一个模糊的比喻，将笔记收好，“看来我们得在这里待几天了。我需要尝试突破水系的瓶颈，也顺便整理一下思路。”
    他看向霍云川，眼神认真起来：“云川，黑鸦的目标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他们或许在寻找某种能彻底改变世界的东西，比如……你父亲提到的”起源地”。我们需要力量，需要情报，也需要盟友。”
    霍云川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微扬：“力量，我们可以自己提升。情报，我可以，盟友，你应该也知道有哪些人吧。”
    两人心照不宣。明常清是未来的火系顶峰，曲挽是木系顶峰，他们本身就是“鸦”的目标。在合作的同时，也要让他们保护好自己，主角有光环，鸦暂时不敢碰，主要是曲挽姐，可以让沙沙传音过去。
    “那就先从这里开始吧。”林筠走到武器架前，取下一把看起来最顺手的战术匕首，在指尖灵活地转动了一下，寒光映照着他恢复锐利的灰眸，“先把C城的水搅浑，看看能摸出几条鱼。顺便……给我那停滞不前的水系异能，找点”压力”。”
    霍云川看着他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少年时期那个总想着搞点“大新闻”的何溪。他轻笑一声，眼中带着纵容和一丝隐藏极深的宠溺：“需要我帮你准备”鱼饵”吗？”
    “当然，”林筠回以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钓鱼嘛，装备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