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指缝间渗出来，温热黏腻，像握不住的时间。
    宋十一倒在地上，视线被血色模糊，耳边是刀剑碰撞的厮杀声，还有自己越来越慢的心跳。她知道自己要死了——被最信任的人算计，被最亲近的侍卫背叛，被围困在这座她亲手打造的刑狱司地牢里。
    真是讽刺。
    她咳出一口血，喉咙里泛着铁锈味。
    “长公主……您也有今天？”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轻软含笑，却比刀锋更冷。宋十一勉强抬眼，看到云樱儿蹲在她面前，绣着金线的裙摆垂落在地，像一朵盛开的花。
    她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刀刃上还滴着血——宋十一的血。
    “为什么？”宋十一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
    云樱儿歪了歪头，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像冰。
    “因为您太不听话了。”她轻声说，“我给了您那么多次机会……可您总是推开我。”
    宋十一想笑，却只扯出一声喘息。
    她早该知道的。
    云樱儿，丞相府的嫡女，京城人人称颂的才女，温婉端庄，进退有度——可只有宋十一见过她眼底的疯狂。
    她曾以为那是对权力的渴望，是对她的利用。
    可现在看来……似乎更扭曲。
    “您放心。”云樱儿俯身，指尖轻轻擦过宋十一的脸颊，声音低柔，“我不会让您孤零零地死的。”
    她凑近，呼吸拂过宋十一的耳畔，像情人的低语。
    “我会把您切成一块一块的……泡在酒里，这样，您就永远都是我的了。”
    宋十一瞳孔骤缩。
    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想要挣扎，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视线越来越暗，耳边只剩下云樱儿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宋十一！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碎尸万段，酿酒喝了！”
    那声音突然拔高，近乎歇斯底里，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崩溃的野兽。
    宋十一恍惚间想，原来……她也会失控啊。
    然后，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
    再睁眼时，她回到了十五岁。
    窗外是初春的雪，案上是堆积的军报，而她手里握着朱笔，指尖微微发颤。
    她重生了。
    回到了她刚被封长公主的那一年。
    回到了……云樱儿刚刚回京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