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檀醒来时，身体没有预想中连轴转后的酸胀乏累，反而裹在蓬松的绒被里格外松弛。他把脸埋进枕间赖了会儿，呼吸里漫着属于宋聿成的淡淡的余香。
    摸过手机扫了眼群聊，成员们都到了，他又赖了两分钟才起身，慢悠悠去洗漱换衣。
    等到下楼时，宋聿成这套江南区豪宅的奢华感才真正撞进眼里。客厅挑高足有三米，浅灰色大理石地面映着水晶吊灯的碎光，一侧整面墙的落地窗推开就是空中花园。
    雪该是清晨被管理的工作人员清理过，只在绿植的枝桠上留了点碎白，阳光洒在雪粒上泛着细闪，衬得窗外的风景愈发金贵。
    定制的L型真皮沙发占了客厅大半空间，旁边立着嵌入式的影音柜，连脚下的地毯都是号称“软黄金”的手工波斯毯，踩上去虽然也感受不到什么区别，但是贵就对了。只要一听价格，人们就会自动自发地，在心里滋生出对于地毯和室内设计的氛围和艺术感。
    就这房子，他们这群刚站稳脚跟的偶像，怕是再连轴转十年也未必能摸得着购房门槛。
    只见宋聿成与权胜铉正窝在沙发里热络交谈。
    尹智久和韩恩佑手握麦克风，沉浸在歌声中，唱得如痴如醉。
    禹熙哲跟金泰宇毫无形象地瘫在地毯上，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嘴里还不时蹦出几句战况解说。
    而李赫与姜智勋则像是一点都不怕冷，正在室外的球场里在打网球。
    室外的空中花园积了一点雪，应该有管理人员来清理过了，现在风景很好。
    从打歌舞台到年末颁奖礼，再到各类年末特辑录制，行程表排得密不透风。
    难得凑齐闲暇，权胜铉便提议要在今年结束前，进行一次啥也不干的团队年末聚餐。
    但是公司也不能单纯的让他们闲着玩，便以拍摄团综《ZoneofNexNine》的休闲特辑主题，让他们能既不耽误工作，又能一起玩。
    韩恩佑瞥见第五檀走近，随手把麦克风往支架上一搭，没等放稳就笑着张开手臂，凑在他耳边轻喊：“檀呀，睡得好吗？”
    “嗯。”第五檀应了声，顺势靠进他怀里，两人肩并肩贴了贴，凑在耳边寒暄两句，亲昵地抱了会儿。
    沙发上的宋聿成忽然低低咳了声，指节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叩了两下，喉结悄悄滚了滚。他桃花眼往两人方向斜了斜，目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臂上时，高挺的鼻尖几不可查地皱了下，薄唇往一侧牵出个淡得快看不见的弧度——那眼神算不上凶，却带着点莫名的紧绷。
    背对宋聿成的韩恩佑半点没察觉，正面接收到那道目光的第五檀却心里门清，悄悄拍了拍韩恩佑的手背，轻轻挣开了拥抱。
    没等两人多说两句，负责收音的工作人员就端着设备走了过来。
    “你好~贞恩姐。”第五檀一如既往礼貌的点头打招呼，然后站着乖乖任她摆弄。
    “你好。”这个工作人员跟他们拍团综快一年了，伸手从第五檀衣摆里精准摸出藏好的无线麦，指尖一勾就把麦别在他的毛衣领口，又顺手扯了扯他的衣角，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全程利落得像在给玩偶整理衣裳。
    倒不是不尊重，实在是太熟了，早没了初见时那些拘谨的念头，堪比给自家孩子整理衣服的家长。
    第五檀刚挪步到沙发边，手腕就被宋聿成自然牵住。落座时对方手掌已不动声色搭在他腰侧，指腹隔着毛衣摩挲着后腰的弧度。
    任由宋聿成靠着，他的目光在桌面摆满的茶点间逡巡，茶点盘里的杏仁可颂烤得金黄。
    第五檀端起宋聿成面前的牛奶抿了口，又捏起块小面包慢慢嚼着，指尖蹭到面包屑时，下意识用手背蹭了蹭身边人的衣袖。
    宋聿成正与权胜铉聊着编曲细节，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顺手抽过湿巾拆封递到他掌心，指腹擦过他指缝时带起细微的痒意。
    两人交叠的膝头轻轻相抵，像两尾共游的鱼，在空气里漾开无声的涟漪。
    宋聿成的权胜铉谈起了关于新歌歌词里浪漫的话题，跟他分享关于歌词的想法，“只要是爱就是会渴望要永远在一起。真正的爱不会和自由对立，如果感觉到被束缚肯定是不够爱。”
    然而，权胜铉却像是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泼灭了宋聿成营造的浪漫氛围，一一列举现实生活中阻碍浪漫的因素，“爱也需要个人独立隐私的空间，爱也需要自由的距离。”
    宋聿成被气笑了，他当然清楚现实和想象的差距，但是权胜铉非要一直煞风景地提出来。
    “哥，艺术本来就需要夸张和想象啊。”宋聿成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用现实较真，那艺术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做音乐不就是靠这些超越日常的表达打动人吗？不管是哪种形式的爱，就算的疯狂的、不被世俗的观念接受的爱，但爱本身的存在就值得被认可。”
    两个人说着说着莫名其妙开始偏离了探讨歌词的初衷，你一句我一句的，因为各自的胜负欲变成了单纯的batlle，纯粹为争赢对方吵起来。
    第五檀坐在旁边，手托着下巴看了会儿热闹，见这架势要没完，他先偏过头，手肘轻轻碰了碰宋聿成的胳膊。
    然后才看向权胜铉，“哥，你该不会是T吧？”
    这段争执肯定会被制作组剪掉，第五檀只能用这种暗戳戳的方式提醒俩人适可而止。
    MBTI里，T是理性思维，F是感性思维。他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当你正在感性时，你对话的人却无动于衷。类似于：你可真是油盐不进啊或是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权胜铉先是愣了，瞪大眼睛，觉得自己突然就被人身攻击了，想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立刻就站起来，委屈瞅着第五檀道：“我明明是F啊！”
    第五檀看着他气鼓鼓又委屈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起身绕开坐在中间的宋聿成，伸手把权胜铉胳膊搂住，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胸口哄：“好好好，是我记错了，我们哥哥是最感性的F，行了吧？”
    他们团里一起去做过现在很火的人格测试，九个人居然没有一个T。
    权胜铉嘴巴还撅着，身体却诚实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小声嘟囔：“本来就是……”
    我还在这呢？！宋聿成震惊地看着黏在一块的两人，气笑了!伸手就一把薅住第五檀的后衣领——力道没轻没重，差点把人拽得一个趔趄，但还是伸手护着他的腰。
    第五檀回头看他嘴撅出二里地的样子，心虚地想坐回去，还小小的给他wink示意。
    但看出来怎么回事的权胜铉，故意拉着第五檀不放，还挑衅的看了眼宋聿成：反正镜头正对着呢，你总不能当着工作人员的面跟我抢人吧!气死你！
    宋聿成咬了咬后槽牙，抱臂顶腮往沙发上一靠，表情管理彻底绷不住——嘴角往下撇，眼神冷得像冰，却没再上前。
    正在唱歌的不明所以的尹智久拿着麦克风递给宋聿成，被他不耐烦地挥手推开。
    宋聿成正咬牙切齿、苦涩的笑着，看权胜铉过分地捧着第五檀的脸挑衅他的行为。
    尹智久左右看了看，立刻加入了权胜铉和第五檀，拉着他们俩一起头挨着头，甜甜蜜蜜一起唱歌：“Ilikeyou,justlikeyoulikeme~~~”
    烦死了！宋聿成起身走开，不看第五檀左拥右抱，出去和外面打网球的姜智勋、李赫一起玩。
    毕竟他俩的私情是他们之间的事，不能因此影响到团队的氛围。一个队里总有两个人黏黏糊糊凑在一起孤立全队，肯定是会讨人厌的。
    之前倒还好，队内公开以后就必须更收敛，成员们偶尔会拿他们的关系故意起哄打趣。这点很烦，但是又不能怎样，只能生点窝囊气。
    节目组给他们的团建活动准备了好吃的，满桌的美食也堵不住大家的嘴。
    成员们聊着聊着，把工作上的事情都说完后，又围绕着宋聿成的豪宅说起宿舍和房子的事情。
    最近大家都开始有要搬出宿舍的想法。本土成员倒还好，节日和休假都有可以回的家。
    但绿卡line的家里人来看他们的时候，总会不方便要住酒店，所以分开住是势在必行。
    而且再怎么感情好，9个人都会有各种各样生活中的问题，有人习惯整洁，但也有人不拘小节。
    私人物品一旦脱离视线就会变成公用物品，内裤袜子混到一起吵你的我的是每天的日常。哪怕是刚打扫干净的地方，维持不了一会儿就会被打回原形！
    总之因为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摩擦……他们也趁着这次录制团综的机会，把这些问题都说开了。也是变相告诉粉丝们，他们的感情不会因为搬出宿舍就怎样。
    尹智久最近一直在拜托经纪人找房子，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却发生了私生饭的问题，甚至闹上了社会新闻。
    “你别找房子了，就搬我这里来嘛！楼下那层都给你住。”宋聿成见他苦恼，索性让他搬过来，楼上楼下互不干涉。而且他最近也不考虑要彻底搬出宿舍。
    反正尹智久的父母跟他的父母是一样的，宋聿成直接就给安排好了，“等你爸妈过来的时候，还可以一起照顾我们俩，多方便啊！”
    “那你可太棒了！”尹智久跟他击了掌，“我谢谢你啊!”
    两个坑爹坑妈的孩子，成功在队友们的见证下达成了同住协议。
    “檀呢？”权胜铉问道：“姑姑他们今年过年要来陪你的吧？不是说有给你看好的房子了吗？”
    “再等等吧，最近实在太忙了。”第五檀深深叹了口气。
    上个月他姑姑和姑父有因为他提了搬宿舍的想法，特地飞过来给他看房子，也签好了租房合同。
    但是因为他的行程已经排到明年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时间搬家。
    其他成员也是，虽然嘴上说着要搬出去独居，但暂时也都因为各种问题搬不走，大家还是得一起再挤一段时间。
    第五檀起身走到一旁的DJ台边，饶有兴致地摆弄起来。他随手放了段音乐，有模有样地试打起碟来。
    饭桌上正玩着游戏的成员们，像是被蓝牙自动连接似的，立刻条件反射般跟着嗨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节奏摇晃摆动。
    宋聿成从身后靠过来，双手轻轻覆上第五檀握碟的手，指腹不经意蹭过他的指节时，转盘恰好转出一段失真的鼓点。“手腕再松些。”
    他的气息拂过第五檀的耳廓，带着刚喝过香槟的微热余温，“上次教你的混响调节，记到哪儿去了？”
    “我自己会看着办。”第五檀斜睨了他一眼，喉结轻滚，指尖却在触到对方环在自己腰侧的手时，忽然转腕切了首歌。
    重低音骤然炸开的瞬间，两人交叠的影子被屏幕的蓝光投在墙上，像一段没来得及校准的bpm，悄然加快了节奏。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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