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我吃大块你吃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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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敬安像往常一样,出门时和母亲告别。方丽云正在小花园的摇椅上半躺着涂指甲油。海市的冬日最低也有十度,花匠培育的这几种花四季皆宜。她很是喜欢约上几位富太太在园中小坐,以示自己现在在沈家的地位。来的三儿姐四儿姐都羡慕她现如今苦尽甘来,站稳了脚跟。大儿子进了集团内部学习,小儿子避嫌养在外地上学,高考后就能顺理成章的回宁海。
前几日与弟弟视频,沈敬安知道是父亲为了宽慰她母子俩的心。李秘书在公司时,几乎寸步不离他,看似辅助,实则监视。他心脏像是缺了一块,连着几日无法安眠,梦见念安浑身是伤向他呼救。醒来后大汗淋漓,心跳如擂鼓。
趁着母亲午睡,终于忍不住联系了计算机系的学长侵入家中视频过的网络电视。找到了念安信号源所在的县城
临水县。
一切计划有条不紊进行,先是联系好靖州分公司的总经理,谎称有项目需要总部派人考察。他自告奋勇,连夜定了一张宁海飞往靖州的机票。随后拎起行李箱,不乘坐任何能产生票据记录的公共交通。一路上拼车,打车,在国道上拦车。在快到临水的一条省道上,他甚至和老乡的一群羊呆在同一个车厢里。领头的公羊足足瞪了他两个小时。
散发着羊屎蛋味的男人说完,吴同停下动作。手里握着这根自制特殊逗猫棒,因他含沙射影的指责心生疑虑。
干哪档子事?说谁呢?我和你弟可什么都没“干”呢!
沈念安避而不答,转身走到餐桌倒了一杯热水。
“坐车很累吧,先喝点热水。”
他能猜到哥哥一路找来的艰辛,沈傲君既然能切断他们的联系,也一样能限制出行。
“衣服…要不要换下来洗,用暖气片烤一烤。干的很快。”
“不必。”
沈敬安眸光暗了暗,这环境和宁海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身上这件衣服湿了再烤干,回去恐怕会瞒不住。
屋子里暖气很足,沈念安对干燥的北方很不习惯,每日干咳。只能定时打开窗户换气缓解。他坐在沙发上,捧起热水袋放在腿间。畏寒如同垂暮的老人。
沈敬安坐在餐椅上与之对立,双手紧握滚烫的玻璃杯,定定的看向弟弟。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有啊。”
沈念安抬起头和他对视。
“哥,你是来看看我?还是要小住?还是要…带我回家?”
他眼中透出殷切的期盼,让对面的人不敢直视。
“我…待上一会儿就走,现在…还不能带你回去。我只想要个答案……”
他一早就知道弟弟的取向,想来他跟自己一样,痛恶极了这绑人的沈姓。沈傲君正室儿子也有两个,不缺带把的传宗接代。他听从了母命受制于沈家,只盼着弟弟能过得自由快活,结婚生子这样聒噪生活不过也罢,寻常身边人开玩笑催婚他也全当屁话。
沈念安眼中的光暗下去,手上却还轻柔的呼噜着牛奶的脑袋。
“你知道的,就是正解,不用再问我了。”
沈敬安突然暴起,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步跨过去狠狠就是一巴掌。
“你混蛋!下作的东西!我早就暗地里提醒过让你等到完成学业,和傅二不要张扬!你怎么如此不听劝!”
他撇了一眼吴同,剩余的谩骂都憋在了喉咙里。沈念安活动了一下被震的懵懵的脑壳,嘲讽一笑。
“不用憋着,他没什么不能听的,你可以继续骂。”
吴同低头玩着手机给杨齐发消息询问伤势。这一巴掌来的又快又急,他下意识从沙发一侧扑到沈念安身前。像只护崽的母鸡。
“你怎么打人呢!他身子骨不好你不知道吗?!打坏了咋办!”
那眸中的敌视,如果对方不是沈念安的亲哥,他早就一拳挥上去了!
“好…好…好!”
沈敬安手掌阵阵发麻,喘着粗气,眼眶含泪。两眼一闭,力竭般瘫在椅子上。
原来他趁着方丽云洗澡,在她房中看到的病历都是真的。当时慌乱中浏览了几页就赶忙压回原处。
小弟和傅二……在宁海傅家产业下的酒店开房,竟然失控到事后被送进抢救室…
怪不得…
怪不得一出院父亲就将人远远的送走,让他和母亲都不要再想着联系弟弟。如果人留在宁海,如何堵得住学校和媒体的口舌!名门世家私生子滥交!股票市场将一夜暴跌!
他不敢想象后果。
沈敬安缓过神,将行李箱往前一推。
“你真的,枉费学校教练对你的栽培…”
随后起身酿跄着,两手空空向外走。脚下的白袜粘在破损的血泡上。
沈念安强忍泪水,面容躲在吴同背后。
“门口抽屉里有创可贴,还有…不要再来找我。被吴姐王叔看到…就都麻烦了。”
沈敬安开门的身形定住,终是没有打开抽屉。
“我知道,你…好自为之吧…”
直到门外没了声响,沈念安扑到阳台窗户。远远看到哥哥走出小区大门,挥手拦了一辆出租离开。
他发了狂,泪流满面用拐杖打翻了行李箱,瘫倒在地。箱子受到撞击锁扣打开,乒哩乓啷掉出来大大小小的奖杯和荣誉证书。
吴同不作声,任他沈念安发泄。只关注他不要伤到自己。
他蹲下将证书摞起,只当是平常的学习荣誉。看着金灿灿的镀金字体,好奇的打开。
心脏痛到极点,他泪目。
这些是沈念安从小到大参加游泳比赛的证书和奖杯,很多都是国家级和省级的比赛。按照文化课成绩,他本该是国家一级运动员。
拥有这样金灿灿的未来…
现在却成了半个瘸子……
吴同双手抱住沈念安,将他架起到沙发上,躺成舒服的姿势。
他闭着眼,脸上的泪渍已干,摸起来涩涩的。吴同将通风的窗户关紧,扯下他的围脖,盖上一条毛毯。连同脑袋一起闷住。
“累了就睡一会吧,人睡饱了就没这么难受了”
毯子里没有回应。
吴同走到卧室掩上门给杨齐打电话,声音很低。
“怎么样?还很疼吗?没事就好。”
他探头向外看,沙发上的人纹丝不动。继续说。
“我今晚不回去了,有事打我电话。记住不要让钱顺陪你!就这样,租房子的事,放假有时间再办。”
沈念安觉得身体透支了力气,连呼吸都不能维持。他沉沉睡去,没有发作之前的梦魇。只梦到自己穿着泳裤在水里畅游,像条欢快的小金鱼。那自由畅快的感觉,是清醒时感受不到的。
水里冰凉凉的。纵使他皮肤好又白净,也总是会泡的长疹子发痒。正游的肆意,突然大腿抽筋,痛的不能使力。让他从梦中盗汗惊醒。
下身沉甸甸的,左腿处压了一条又重又粗的手臂正挠着他腿窝。沈念安动也不能动,伸手只能够到吴同的耳朵。使劲揉捏了好几下对方才醒。
吴同趴着睡得腰酸背痛腿麻,抬头看了一眼挂钟。不过十二点。
自己放学就把人带过来,知道是沈念安亲哥还计划着要带他去吃一下当地特色。结果饭没吃上,人半步都不敢离开五楼。还生生等睡着了。
耳垂处被捏的发烫,吴同咽了咽口水。从桌子上端来一碗温热的卤面。
沈念安诧异。
“你是怎么进厨房的?”
他不好意思的咧嘴笑。
“我把锁用十字梅花刀卸开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吴同今天在学校加油呐喊折腾了半下午。送人来的路上就饥肠辘辘了。他又不敢放置情绪不稳定的沈念安一人在家,只好出此下策,从工具箱里找到螺纹刀,将门锁拆了。
“放心,我一会再装回去,保证你保姆看不出来!你先吃面吧。热好几遍了。”
“还有。”
他从厨房里摸出一个食品袋,里边白白软软的放着两块凉透的吃食。
“这个刚才从行李箱掉出来的,我看过了,除了那些证书奖杯,箱子里只有这个。”
沈念安接过来打开,袋子里浸润的油脂沾在手心里。滑腻腻的。
“是炸米糕,我和哥最喜欢吃的那家。是宁海的特产,我猜这两块,一块是枣泥馅,一块是豆沙馅。”
他一边咬了一口,果然猜中了。眼角又笑出了泪水。
吴同放下面,不满道。
“特产你不分给兄弟吃,不地道啊!分我一口!”
随即抓住沈念安的手,也低头一边咬了一口。
油炸过的米糕凉后一咬下去直冒油,没有刚出锅时好吃。吴同不想让沈念安吃凉透的食物,自己连吃了大半块。
他擦擦嘴角上亮晶晶的油,假装不满的说道。
“看到没!这就是不分享的后果!我吃大块你吃小块!下次有好吃的!还得分给我明白吗!”
沈念安米糕咽进肚子,双手端着碗。眼泪掉进卤面。就着面条滑进嘴里。
“你他妈也太霸道了,什么人啊你!”
吴同轻轻枕回他膝窝处,闭着眼睛。左手一下一下轻抚着腿弯
“全部分享给我,你的悲伤…痛苦…噩梦…我吃大块…你吃小块…记住了吗。”
作者闲话:
最近事好多,努力码字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