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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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院子自里的当家主母是过继的,小妾上位,府中事物样样不通,成日里和别的小妾斗个不休,就为了些新衣裳,新鲜玩意儿,硬是一点点将老爷的宠爱消磨殆尽。
尔平日不与人亲近,也不与人交恶,不争不抢,老爷反倒中意她这如清流一般的存在。时间一长,对她的感情便萌芽了,加之她有孕傍身,手上多多少少就有了些实权,又把这后院整治的规规矩矩,大小事宜处理的妥帖得当,老爷面上没怎么表示,但心里青睐的很。
又反观那一时得宠当上正妻的小妾,他头疼的很,早就有了另择贤妻的心。这府上管事婆子,又是个墙头草见风倒的角色,对那正妻越来越怠慢,觉得那正妻再怎么样也比不过如今这家室显赫的尔,果断傍着新主。
那正妻气不过,非要想个损招,挫挫她的锐气。
于是一场不知道多少个心眼的茶话会就此展开。
“姐妹们,不是我说,平日里咱们争争抢抢的,那不过是小事,如今你们也看见某人怕是不给姐妹们活路了,无非是恩宠正盛,就敢越俎代庖,整治你们了,要是她一直得宠下去,不知道我们还有几天好日子过。”
小妾们本就对她的行为不满,净在老爷面前出风头,处处与她们作对,现下听了这番话更是连连附和,心里都盘算着怎么要尔好看。
“可怜若妹妹一个月身孕,侍奉了夫君这么久,夫君都未来瞧过她,那人还给若妹妹送什么补品和安胎药,我看是故意恶心妹妹呢!”,这位若小妾,脸上依旧挂着平和的笑,眼底却掠过一丝阴翳,尴尬回应正妻的话,还要给自己留个体面:“姐姐别这么说,她如今也头三月未过,胎象不稳,夫君宠她,对她上心是情理之中。”
一阵戏谑的笑声传来,发出笑声的人与正妻可是闺中密友,不过八成是被当枪使了:“要我说什么胎象不稳,我头三月就稳的很,再说了陪着她的人也够多了吧”
正妻往前坐了坐,直起了腰板:“妹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听闻她出嫁时,随身带了个家仆,如今也十之有六,还被她养在院中,这成何体统!”其余的人面面相觑,被这二人胡乱点拨了一下,满脑子都是些有悖伦理的事情。
今日过后,府中就有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闲言碎语,总躲在垂落的竹帘后、晃动的廊柱旁,顺着丫头们端茶的托盘溜。
说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声音压得像蚊子哼,眼角却瞟着来往的人影;听的人忙摆手说“休要乱讲”,转身就把话拌着脂粉香,递到了别处的耳中。直到管事婆子的拐杖在青砖上重重一顿,这些话才像受惊的雀儿,倏地四散而逃,等风头过了,又从某个掀开的轿帘缝隙里钻出来,继续在四方小院间打转。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事关家风,以及尊严,老爷就是对尔再偏爱,也不会置之不理。私下派人奸视宏的一举一动,据收到的情报来看,这宏平日在府中干些杂物,还有豢养一些奇奇怪怪的虫子,没有什么不同。与尔也只是偶而见面寒暄,老爷猜测这个宏的身份定然不只是家仆这么简单,但也没有其他头绪。
宏的十七岁诞日,尔特意寻遍天南海北为他挑了一个礼物,玄尺。这玄尺奇重无比,练起来考验耐力更考验心性,这宏的闲余之际,总是玩弄着刀,眉宇间透出丝丝缕缕的戾气,。尔看不下去,就送了一把尺给他,尺--有自省、自戒、自持之意,宏知晓其中用意,偏要和尔逆着来,一个月后特意叫尔来欣赏他舞尺。
这尺在他手中与刀刃无异,仍挥出层层杀气,溢出怨气。他足尖在青石板上一点,整个人如陀螺般旋起的瞬间,那柄黑沉沉的玄尺已被握在手中。尺身泛着冷硬的乌光,瞧着能压垮一头牛,此刻却像片羽毛似的跟着他的动作翻飞。
“喝!”低喝未落,玄尺已带着破空的钝响横扫而出,明明是能裂石的力道,到他腕间却轻得像拂尘——尺面擦着地面掠过,带起的碎石还没落地,他手腕已顺势翻转,玄尺贴着臂弯绕了个圈,转而向上挑出,尺尖堪堪擦过檐角的铜铃,铃儿晃了晃,竟没发出半分声响。
他踏着碎步后退,玄尺在身前划出连绵的半圆,乌沉沉的尺身搅动空气,却听不到半分滞涩的响动。末了他猛地顿足,玄尺“咚”地杵在地上,震得周围尘土跳了跳,而他自己只是抬手抹了把汗,指节握着尺柄的地方,连丝红痕都没留下。
尔知道他放不下,丧母之痛,丧家之恨,谁又有资格叫他放下。可那些恨意,像块烧红的烙铁,只会一直烫他五脏六腑,让他连扔掉的力气都没有了。尔纵使再心疼他,也无能为力。
监视宏和尔的人,收了正妻的好处,添油加醋在老爷面前描绘了一通今日这出郎情妾意,这无中生有的事自然是说不得,以假乱真可就容易多了,让老爷深深怀疑宏究竟是不是奸夫。
十五月圆,本该是家宴,尔跪在院中,宏被打的奄奄一息扔在地上,看热闹的看热闹,审问的审问,使伴子的使伴子。尔被颠倒黑白地数落了一遭,不是不辨而是百口莫辩,六个月身孕的她,四面楚歌。那些莫须有的声音像堵墙,把她和整个世界隔开了,只剩下满心的委屈,像浸了水的棉花,沉得她喘不过气。
“夫君不信我,待我生下孩子任你查验,倘若我真做出了乱伦,败坏家风之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三指竖天,言辞凿凿。风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进了深水里,暂且过去了。也像头闭着眼的巨兽,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再翻涌上来。
宏也被留了一命,但是被发配了最苦的活,到各院子里收粪桶,走了这么一趟近乎要被熏晕,尤其是正妻的屋院,特地叫人收集了牛类、马粪专门刁难他。大概是被熏晕了头,叫他绕来绕去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院子里的风突然拐了个弯,把一阵细碎的抽噎送进了他耳朵里。他鬼使神差放下扁担,静步倾听,沿着窗缝窥去,管事婆子的脸上遗留着泪痕,她正跪在正妻的脚边,一个劲摇头,嘴里不停地蹦出“不要,夫人,我错了。”
“你乖乖照做,你的家人就会平安无事。”正妻似笑非笑看着管事婆子,她那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骨头上刮擦,又带着点黏腻的湿滑,像是毒蛇吐着信子贴在管事婆子耳边。
管事婆子用力点头……
作者闲话:
注意若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