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员工们散开，收拾着最后的杯盘，目光时不时瞟向门外的两个身影上。
    “书生哥，你快去劝劝瑾泉吧。”野骅满脸焦急，抓住书生的胳膊轻晃，“他这疯子，我怕他又做傻事！”
    书生眉头微蹙，尚未开口，野骅的话已经接踵而至：“我知道你俩最近啥情况。但我敢肯定，瑾泉是真心喜欢你！”
    “慢点说，瑾泉怎么了？”书生声音干涩，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而且……分手是他提的。”
    “那是被他继父逼的！他父亲其实是继父，我一时也说不清。”野骅眼眶发红，双手胡乱的摆动，“总之瑾泉咋可能想和你分开？正因如此，才不得不这样啊。”
    “书生哥，你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忍心看他毁掉自己吗？”
    “继父……被逼的……”这让人感到无奈地几个字撞进书生记忆里。
    年幼的书生紧攥着母亲刚给他买的小机器人，金属外壳在夕阳下泛着光。
    这是母亲辛苦攒钱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继父的儿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机器人，他伸手就要抢：“给我玩玩！”
    书生后退一步，把机器人藏在身后，声音尽量友好：“这个不行……我们玩别的？我陪你踢球。”
    “我是你弟弟！”那男孩突然暴怒，扑过来抢夺。书生侧身想护住，却被对方用力推倒在地。
    男孩夺过机器人，狠狠往地上一砸，随即干嚎起来：“爸爸！妈妈！哥哥抢我玩具，还把它摔碎了！”
    继父闻声而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连芷情跟在后面，嘴唇微动，看到地上那个被男孩自己摔碎一角的机器人时，眼里闪过痛楚和了然。
    可她什么也没说，在这个重组家庭里，维持表面和平已用尽她的力气。
    继父的巴掌带着风声扇在书生脸上：“你个小杂种！”
    书生瘦小的身子撞在墙上，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麻木，然后是火辣辣的疼。
    “我容忍你在这个家吃白饭，你竟敢欺负我儿子？！”继父的辱骂不绝于耳，“怪不得你那亲爹不要你！就你这样的怪胎，活该一辈子孤独！”
    书生心里憋屈却忍着没哭，死死咬着下唇，他抬眼看向母亲——可她明明也是我妈妈……
    莲芷情强忍着情绪别开脸，肩膀微抖，终是一言未发。
    夜里，书生蹲在角落，捡起碎裂的零件，冰凉的塑料片硌在手心。
    外面传来继父不依不饶的咆哮和母亲低低的辩解声。
    他握着那些碎片，直到边缘陷入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那种不得不被至亲之人放弃的痛楚，和被强行冠上罪名的委屈，缠绕了他整个少年时代。
    野骅看着书生失神的脸色和苍白的嘴唇，放缓了语气：“书生哥，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我看得出他有多爱你。”
    “他本是个很难被满足的人。我只是想看他好好的，而能让他好起来的人，只有你。”
    书生猛地回过神，下意识按住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瑾泉的经历，正是他的翻版。那个骄傲又脆弱的人，如何独自承受家庭的逼迫？
    是不是也像他当年一样，在无人的角落，捧着破碎的心，无人可诉？
    “他在哪儿？”书生的声音沙哑，带着坚决。
    “我带你过去！”野骅扬手一指，快步走向车位。书生没再犹豫，跟着野骅上了车。
    他必须回到瑾泉身边，不能再让对方独自承受那些他曾经尝过的、足以摧毁一个人的冰冷和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