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慌乱地摇头，耳尖红得要滴血，整张脸都写着两个字：不对。
    瑾泉这等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怎会惹人厌烦。
    “没有，不是。”他视线慌得往旁边瞟，喉结滚了滚，支支吾吾半天，才完整挤出这句话。
    瑾泉这时才发觉，书生此刻模样与平日不同。那层拒人千里的疏离感，早被脸颊的潮红冲得无影无踪，连指尖都泛着薄红。
    “不讨厌。”书生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肩膀微微耸着，低声重复，尾音裹着点微颤：“我不讨厌你。”这句话总算稍长些，于他而言，几乎是场极限挑战。
    瑾泉见他急得眼圈泛红，睫毛都在轻抖，忍不住弯了弯唇，心里那点恶趣味悄悄冒头。说话总是这么艰难，一句“不是”都要从齿缝里挤，难免让人想逗弄一番。只是再逼下去，怕是真要掉眼泪了。若把人弄哭，阿姨那边不好交代——不过，往后就未必了。
    “那既然不讨厌，就陪我去你书店吧。”瑾泉笑得乖巧，眼底漾着琥珀色泽的光，瞳孔深处那丝危险的执念正一点点显形。他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黏得发甜，带着亲昵的缠绕感，几乎要把“想被摸头”写在脸上：“就当是我求兵长哥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
    书生下意识看他一眼，目光撞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又猛地转开，跟被烫到似的。可脑海里，那一眼怎么也挥之不去。瑾泉身形瘦长，眼神勾人，就那么印在他心口，擦不掉，抹不去。这般可爱，绝非危险人物。
    喊他“兵长哥哥”也不算错，个子比书生高几厘米，身形却比他瘦削得多。瑾泉也健身，真要比较，肌肉线条完全不在一个量级。撒起娇来毫无压力，反倒更理直气壮。
    书生的神色终于缓和些许。脸上虽没笑意，眼神却松动许多，整个人也不像刚才那般紧绷，肩膀微微垂了下来。
    他点点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算是默许了这个带着撒娇的请求。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瑾泉松了口气，侧身让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尖几不可察地擦过对方的袖口。书生肩膀几不可闻地颤了一下。
    瑾泉自己则乖乖跟在他身后，步子轻快，透着几分雀跃的期待。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洗手间时，连母已经摆好一桌饭菜。她一抬头，看见他们步调默契，神色轻松，不禁笑着招手：“快来，菜都热着呢。”
    瑾泉笑嘻嘻地从书生身后绕过去，走得轻快灵活，路过餐桌时还不忘飞快捏了块炸花生丢进嘴里，腮帮子微微鼓着，飞快嚼了两下，又偷偷抬眼瞄书生。
    今天他穿得利落得体，性子却闲不住，偏是这贪吃又灵动的模样，格外讨喜。
    书生望着他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刚扬起就抿了抿唇。他缓步走过去，坐在瑾泉对面。
    “吃饱了你们俩一起去书店。”连母笑着递来筷子，“书生，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饭桌上的气氛很快热络起来。饭菜虽不算精致，却在热气腾腾中添了久违的暖意，白瓷碗的温润触感顺着指尖漫到心里。
    书生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交谈。那双一向沉静的眼，此刻悄悄染上一层柔光。他望着瑾泉笑着说话的样子，心头漫开一点不自觉的温柔，藏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似乎终于有人，带着暖意，悄悄渗入了他那冻结已久的心底。
    饭馆后厨飘来的香味、街边断断续续的喧闹声，混进这顿饭里，却让瑾泉尝出了某种从未体会过的安心。
    他出身锦绣之家，成长在规矩与名利里，见惯了华宴与冷盘，高脚杯里从未盛满人情。那些觥筹交错的场合再热闹，也总带着一层寒意。
    人人有角色，却无人真心。
    这一顿家常饭，热气腾腾，笑声真实，话语里没有试探，没有人设，只有人情味。
    他看着书生与连母交谈，笑意淡淡，却在心里默默给这份画面上了锁。哪怕只是短暂的，也想把这一刻永久地藏起来，最好谁都别碰——你这笑容，以后只能在我面前用。
    瑾泉低头喝了口汤，瓷勺碰到碗沿发出轻响，动作斯文，笑容依旧干净明亮。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句沉在心里的话，是认真的。

    作者闲话：

    书生爹爹～想捏瑾泉宝宝的脸直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