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慌乱地摇头，耳尖红得像要滴血，整张脸都写着两个字：不对。
    瑾泉这种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怎么会让人讨厌。
    “没有，不是的。”
    他支支吾吾半天，终于完整的挤出这句话。
    瑾泉这才发现，书生此刻的模样与平日好像不太一样了。
    那层将他隔绝在外的疏离感，早已被潮红的脸颊所替代得无影无踪。
    “不讨厌。”
    书生低声又重复一遍：“我不讨厌你。”
    这句话终于稍微长了些，可对他来说，几乎是一场极限挑战。
    瑾泉看他急得像快哭出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心里那点恶趣味悄悄冒头。
    说话总是这么艰难，一句“不是”都要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怎么能不让人想逗他一下？
    不过再逼下去，怕是真的要掉眼泪了。
    如果把人弄哭了，阿姨那边不好交代。
    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
    “那既然不讨厌，就陪我去你书店吧。”
    瑾泉笑得乖巧，像只偷到鱼干后假装无辜的猫，眼里盛着琥珀一样的光，却在瞳孔深处蜷着一丝危险的执念。
    那副模样晃进书生眼里，像在说：“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放心靠近。”
    “就当是我奢求兵长哥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好不好？”
    他的语气黏得发甜，像猫尾巴绕着脚腕缠，几乎要把“想被摸头”写在脸上。
    书生下意识看了他一眼，目光却又迅速移开。
    可脑海里，那一眼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瑾泉像只黑色、瘦长、眼神勾人的猫，蹲在他心口，不肯走开。
    那样的可爱，哪里像什么危险人物？
    喊他“兵长哥哥”也并不算错，虽然个子比书生高几厘米，可身形却比他瘦削得多。
    瑾泉也健身，可真要比起来，肌肉线条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所以撒起娇来毫无压力，反倒显得更理直气壮。
    书生的神色终于缓了些。
    虽然脸上没笑，但眼神松动了许多，整个人也不像刚才那样紧绷。
    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这个带着撒娇的请求。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瑾泉松了口气，侧身让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自己则乖乖跟在他身后，像只尾巴翘得老高的小黑猫，步子轻快，一副下一秒就能被喂罐头的模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洗手间时，连母已经摆好了一桌饭菜。
    她一抬头，看见他们步调默契，神色轻松，不禁笑着招手。
    “快来，菜都热着呢。”
    瑾泉笑嘻嘻地从书生身后绕过去，走得轻快又灵活。
    今天他穿得利落得体，可却像只闲不住的小猫，偏偏这么贪吃又可爱的模样，还挺讨喜。
    书生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他缓步走过去，坐在瑾泉对面。
    “吃饱了你们俩一起去书店。”
    连母笑着递来筷子。
    “书生，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饭桌上的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饭菜虽不算精致，却在热气腾腾中添了几分久违的暖意。
    书生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交谈。
    那双一向沉静的眼，此刻悄悄染上了一层柔光。
    他看着瑾泉笑着说话的样子，心头浮出一点不自觉的温柔。
    唇角轻轻扬起，藏着不声不响的宠溺。
    似乎终于有人，悄悄渗入了他那冻结已久的心底。
    饭馆后厨飘来的香味、街边断断续续的喧闹声，混进这顿饭里，却让瑾泉吃出了某种从未体会过的安心。
    他出身锦绣之家，成长在规矩与名利里，见惯了华宴与冷盘，高脚杯里从未盛满人情。
    那些觥筹交错的场合再热闹，也总带着一层寒意。
    人人有角色，却无人真心。
    可这一顿家常饭，热气腾腾，笑声真实，话语里没有试探，没有人设，只有人情味。
    他看着书生与连母交谈，笑意淡淡，却像是在心里默默给这份画面上了锁。
    哪怕只是短暂的，他也想把这一刻，永久地藏起来。
    最好谁都别碰。
    ——“你这笑容，以后只能在我面前用。”
    瑾泉低头喝了口汤，动作斯文，笑容依旧干净明亮。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句藏在心里的话，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