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母望着瑾泉，将话题悄悄转到了书生身上。
    她是真看重这个男孩，心底甚至悄悄生出一丝不敢说的希望。
    “瑾泉啊，你是个好孩子，我都不知该怎么夸你才好。”她嘴角带笑，眼底却慢慢浮起一层淡淡的黯色，“阿姨希望你能和书生熟络些，别让他总这么封闭自己。”
    话音顿了顿，她低低叹口气：“他从小就不太交朋友，我们又总忙，顾不上他。那些没被在意的，我现在才明白，早成了他心里的疤。”
    她低头轻轻笑了笑，眼角泛着水光：“他不是冷漠，只是不知怎么表达，也不敢说。总把话藏心里，一个人发呆，我看着就……”
    瑾泉没立刻开口，只低头摩挲掌心，默默消化着她话里的重量。他听出了那份愧意，也感受到一个母亲无言的隐痛。
    片刻后，瑾泉轻声道：“您别太自责。”他抬起头，眼神清亮，“阿姨放心～他一定也想认识我。”
    话音刚落，书生端着茶走近，身形挺拔，步履沉静。瑾泉眼角一动，笑意深了几分。
    “那天我饭还没吃，就跑过去问他名字。”他边说边笑，眼神亮得很，“您是没瞧见他当时那反应，直接愣住了！”语气带点得意的调皮，是在分享一场心跳的小冒险。
    连母笑起来，眼里多了几分柔软的温意：“毕竟你是他第一个朋友。”
    这句话落下时，书生睫毛轻颤，似被猝不及防地击中，身形一僵，避开两人视线，目光落在桌角的茶杯上，耳尖悄悄染上淡红。
    “茶。”他放下杯子，动作稳重却带着刻意的克制，随即回到母亲身旁坐下，肩膀微垮，将那点被撩乱的情绪悄悄收起。
    瑾泉望着他，唇边笑意慢慢收了，神情柔和下来。他忽然明白，书生的沉默从不是冷漠，而是无措。
    连母握住书生交叠在腿上的手，指腹温柔摩挲，用不动声色的方式替他稳住心神。
    “对了，瑾泉。”连母忽然开口，语气温柔里带了几分揶揄的笑，“我还没问，你今年多大？”
    瑾泉一愣，随即笑答：“我22啦。”
    连母微惊，笑意漫上眼角：“哎呀，我还以为你才刚高中毕业。”
    瑾泉挠了挠脸颊，带点无辜的调皮：“可能我长得显小？”
    书生沉默地听着，终于抬眼看向他。黑眼圈还在，但那张漂亮的脸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不过啊……”连母望向书生，语气放柔，“他年纪小，你多担待点。别总冷着脸，学着照顾人些。”她说着，指尖在书生手背上轻轻点了点，“瑾泉都这么热络，你当哥哥的，可不能不理人。”
    瑾泉侧头看他，眼神澄澈，却藏着捕猎者般的耐心——“你看，阿姨都发话了，要你对我好点儿。”
    可他没瞧见，书生垂眼时，指尖悄悄蜷起。
    其实他也想靠近，想回应，想走进那个热烈笃定的世界。只是不擅表达——从小没人教过他如何亲近别人。情感于他是扇紧锁的门，门后藏着不敢触碰的东西。分不清那些情绪的名字，不懂该如何回应温柔的靠近，不是不想，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做。
    望着瑾泉那双亮眼睛，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坐着，如同一座孤岛。无声的海水缓缓涌来，一点点将他淹没。
    而瑾泉还没察觉，他试图靠近的，从不是冷漠，而是一颗学不会回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