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戏骨20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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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笃笃。
    两声克制的敲门声响起。
    ”大少爷,”门外传来管家程贵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谄媚,“您吩咐备下的……给大小姐补的生辰礼,送来了。”
    程淮之的视线依旧锁定在程不意脸上,几秒钟后,才缓缓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那力道撤去的瞬间,程不意白皙的皮肤上清晰地留下几道红痕。他转身,走向门口,背影挺拔冷硬。
    门开了一条缝,程贵佝偻着腰,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雕花的长匣,递了过来。匣子不大,却异常沉重,散发着幽幽的冷香。
    程淮之接过匣子,没有看程贵,反手关上了门。他走到程不意面前,将那沉重的紫檀木匣“咚”得一声,放在了梳妆台上,就在那面映照着两人身影的菱花镜前。
    “生辰礼。”他言简意赅,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泉质感,听不出喜怒。
    程不意狐疑地瞥了一眼那匣子,又看向程淮之。她可不认为平常就面冷心冷的大哥会真心实意给她补什么生辰礼,她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骄纵,掀开了匣盖。
    匣内铺着墨黑色的丝绒。
    上面静静躺着一样东西。
    不是珠宝,也不是华服。
    而是一柄匕首。
    造型古朴,线条流畅,带着一种冷兵器特有的肃杀美感,令人心悸。刀鞘是深沉的乌木,打磨的温润如玉,上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岁月沉淀的幽光。刀柄同样是乌木,缠绕着细细的暗金色金属丝线,如同某种古老神秘的符文,在灯光下流淌着内敛而危险的光泽。
    刀柄末端,镶嵌着一颗鸽血红宝石。那红色,比她颈间项链上的那颗更深更沉,如同凝固的历经千年的血痂,散发着妖异强大的能量波动。
    程不意的呼吸几不可查地一滞,她认得这宝石的成色,也瞬间感受到了那匕首所散发出的绝非寻常的寒意与煞气。这不是普通的凶器,应该是一件沾染过无数血腥并且被强大力量蕴养过的古物,甚至可能是……法器。
    “此刃名”碎玉”。”程淮之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介绍一件寻常物品,“它的刀身是陨铁,淬炼过北地寒潭底千年不化的玄冰。刀柄缠的是”锢魂金丝”,能锁邪祟,破妖障。”他的指尖隔空点了点那颗妖异的鸽血红,“这颗”血魄”,取自百年前一只作乱江淮直至被天师镇杀的画皮妖心核。煞气最重,也最能……伤”骨”。”
    最后两个字,他咬的极轻,却像冰锥,狠狠刺入程不意的耳膜。
    伤骨。
    他在暗示什么呢?不,几乎算是明示了。他知道江浸月的底细,他知道那戏妖皮下披的是森森白骨,这柄“碎玉”,是专门用来对付江浸月的。
    【叮,恭喜宿主打破原有剧情,开出隐藏剧情,解锁第二个任务目标:程淮之】
    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回响。
    【现在,请宿主自行探索程家的秘密,揭开隐幕,解锁目标程淮之的攻略值。】
    程不意猛地抬眼,撞进程淮之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眼眸中。那里面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洞悉一切的冰冷和一种居高临下犹如掌控全局的漠然。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程不意的脊椎骨窜上头顶,程淮之的城府和手段,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他不仅看穿了江浸月的底细,更看穿了她跟江浸月之间的“紧密联系”。也就是说,这柄匕首,既是礼物,更是枷锁,是让她去“驯兽”的鞭子,更是悬在她和江浸月头顶的利剑。
    “大哥真是……煞费苦心了。”程不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她强迫自己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娇纵又带着讥诮的笑容,指尖却忍不住抚上那冰冷沉重的刀鞘,“这么重的礼,妹妹我怕……消受不起。”
    “你用得着。”程淮之语气笃定,不容置疑。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她锁骨下那道被包扎好的伤口,再缓缓移到她脸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看到内里冰冷算计的灵魂,“程家的刀,要么握在手里,要么……被刀反噬。你是聪明人,不意。”
    他不再多言,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动作优雅地穿上,一丝褶皱也无。那冷峻挺拔的背影,带着无形的威压,犹如山岳般沉重。
    “养好伤,程家不需要病秧子。”他留下这句冰冷的命令,拉开药房的门,身影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药房里只剩下程不意一人,还有梳妆台上那柄散发着幽幽寒意的“碎玉”。
    她缓缓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冷的乌木刀鞘,感受着那颗血魄宝石传递出的阴冷煞气。镜中映出她苍白的脸,和那道被纱布覆盖的伤口。
    ——
    是夜。
    又是异香沉浮。如同某人指尖渗出的引魂线。
    祂并非寻常暖香,而是浸着千年寒潭底的冰晶气息,混着旧书卷里沉积的若有似无的尘埃苦涩,无声无息地沁入程不意的意识,丝丝缕缕。仿佛不在嗅闻之间,而是这气息本身,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撬开程不意神思的门扉。
    周遭视野如潮水般褪去,熟悉的梁柱,书案,以及跳动的烛火,皆被一种更加深邃粘稠的黑暗温柔吞噬。
    没有坠落感,只有沉溺,沉入一片无光的墨色深潭。
    意识沉浮间,感知被剥离了方向,时间亦失去了刻度,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是百年,脚下终于触碰到某种实感。
    并非土地,更非石板。而是一种令人骨髓都为之冻结的触感,坚硬而光滑,带着某种无机质的冷意,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程不意低头,目光穿透梦境的虚浮,看清了脚下之物。
    是骨头。
    无数的骨头铺陈开来,形成一片惨白而望不尽头的原野。那并非完整的骨架,而是散碎的白骨,断裂的股骨,碎裂的颅骨,扭曲的指节……层层叠叠,相互挤压摩擦,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它们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挤压夯实,形成这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地基。每一块骨头上,似乎都残留着被反复敲打与碾磨的痕迹,诉说着无尽痛苦。
    极致的死寂笼罩着这片骨原,这里没有风也没有声音,连心跳似乎都被这无边的白骨给吸走了。只余下那片深入骨髓的寒意,如同活物般顺着程不意的脚底向上攀爬。
    “看……”
    是江浸月的声音,似乎又不太像。
    祂并非从耳畔传来,而是直接透过意识空旷响起,带着一种被漫长时光反复揉搓后的沙哑空洞,比这骨原更冷。
    随着这声低语,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变换。
    白骨原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狭窄阴暗的空间。血腥气浓的令人窒息,混合着一股子陈腐的霉味。
    一个少年被粗暴地按倒在地,粗粝的石板摩擦着他稚嫩的脸颊,留下血痕。
    他穿着华贵却已沾满泥污的锦袍,挣扎的力气在几个成年人的压制下显得如此地微弱。他的眼睛黑的如同深渊,死死盯着上方,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恨意,仿佛燃烧到极致,几乎要将虚空烧穿。
    一个扭曲的身影笼罩着他,手中举着一块沉重的镇纸,边缘锋利,闪着不祥的寒光,那身影的面孔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亮的骇人,里头翻涌着狂热的痴迷和几乎病态的占有欲以及毁灭一切的疯狂。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嘶哑的吼叫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感。
    镇纸狠狠砸落。
    噗嗤——
    沉闷得令人心脏骤停的声音响起,温热的血液飞溅开来,有几滴甚至带着虚幻的灼热感,溅到了程不意的脸颊上。少年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燃烧着恨意的黑眸骤然失去了所有光彩,变得空洞无比。他的头颅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颈骨碎裂的声响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折断。
    画面骤然切换。
    还是那个少年,似乎长大了一些,但面容依旧带着未脱的稚气。他被堵在一条幽深的巷尾,月光惨白地照着他苍白绝望的脸。几个蒙面人围着他,眼神淫邪而贪婪。他被粗暴的拖拽,撕扯着衣衫,绝望的呜咽被死死捂住。
    寒光一闪,冰冷的刀刃刺入柔软的小腹,反复搅动……他倒在地上,身体蜷曲抽搐,血泊迅速扩大,染红了冰冷的石板。
    场景再变。
    华丽的厅堂,衣香鬓影。少年已长成青年,身着华服,端坐主位,他的面容沉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笑意。觥筹交错间,一个侍从恭敬地为他斟酒。就在他接过酒杯的刹那,侍从袖中划出冰冷淬毒的匕首,快如闪电,直击心口。
    江浸月脸上的笑容甚至来不及褪去,惊愕凝固在眼底,身体缓缓向后倒去,酒杯脱手,摔在地上,碎裂声淹没在虚假的欢声笑语里……
    溺毙,焚身,分尸……无数种死亡的方式,如同走马灯般在程不意眼前疯狂上演,倒带,重置。每一次,都是江浸月那张脸,或年少,或青年,或成熟。每一次,都伴随着不同的面孔,地点,凶器,唯一相同的,是那些施暴者眼中如出一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痴迷狂热。
    ps:男主洁洁洁洁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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