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消毒水和陈旧木柜的冷冽气息挥之不去，惨白的白炽灯光打在程不意裸露的肩头，那道伤口皮肉狰狞地外翻，边缘红肿，在雪白细腻的肌肤上如同亵渎的烙印。血珠缓慢地渗出，沿着锁骨优美的线条蜿蜒滑落，没入月白旗袍的裂口深处。
    程淮之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如同沉默的山峦，将她完全笼罩在他带来的阴影和雪松冷香之中。他已脱去西装外套和马甲，仅着挺括的白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至小臂肘弯，露出结实流畅的蕴藏着力量感的小臂线条。他微微俯身，一手虚扶在她另一侧未受伤的肩头——那触碰隔着薄薄的月白旗袍布料，冰冷而稳定，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将她固定在梳妆台前冰凉的凳面上。
    另一只手，则握着镊子。冰冷的金属尖端夹着浸透了暗褐色碘伏的棉球，精准地悬停在她锁骨下方那道翻卷的伤口上方。他的气息拂过她颈后敏感的肌肤，带着一种与消毒水格格不入的、属于成熟男性的温热和淡淡的烟草味。
    “忍着。”他的声音贴着程不意的耳廓响起，低沉平稳，却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没有丝毫询问的意味，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话音未落，镊子已落下。
    “呃！”冰冷的镊尖和碘伏强烈的刺激性刺痛让程不意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她想躲闪，肩头那只大手却如同铁钳般骤然收紧，将她死死摁在原处。力道之大，指腹几乎陷进她柔嫩的皮肉里，留下清晰的指痕。
    碘伏棉球毫不留情地碾过翻卷的伤口边缘，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灼痛。程不意咬紧下唇，齿间尝到一丝血腥味。她被迫仰着头，从面前菱花镜的倒影中，清晰地看到身后程淮之低垂的眉眼。镜中的男人，轮廓冷峻如雕塑，薄唇紧抿成一条无情的直线。那专注的眼神，含了许多，有复杂，更有些其他。
    “疼？”程淮之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紧贴着她的耳廓，气息灼热。这一次，那冰冷的询问词里，却仿佛裹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味？他手上的动作非但没停，反而更重了几分，镊子近乎粗暴地刮擦过伤口深处最娇嫩的肉芽，带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锐痛和更汹涌的血珠。
    程不意痛得眼前发黑，身体剧烈地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她死死盯着镜中他深潭般的寒眸，倔强地不肯再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那被汗水濡湿的鬓角和微微颤抖的羽睫泄露了她的脆弱。红唇扯开一个破碎而讥诮的弧度：“大哥的手艺…咳…比德馨班的刀马旦…狠多了。”她刻意提起江浸月，带着挑衅的毒刺，试图刺破这令人窒息的掌控氛围。
    程淮之的眸色瞬间沉如寒渊。镊子被“当啷”一声重重摔进搪瓷盘，溅起几滴浑浊的碘伏。捏着她肩头的手猛地松开，却在下一秒，修长有力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攫住了她的下巴！
    程不意被迫转过头，直面他那张近在咫尺、迫人窒息的冷峻面容。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底深处翻涌着的压抑阴霾风暴，以及那浓密睫毛投下的阴影，充满侵略性。他身上雪松与烟草的气息混合着消毒水的冷冽，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
    “程不意，”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砂纸磨过金属，带着一种危险的的磁性，令人心悸。“收起你那套把戏。程家的刀，”他指尖在她下巴上施力，迫使她仰起头，露出脆弱的颈项线条，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刮过她锁骨下那道刺目的伤口，再缓缓移到她因痛楚和倔强而微微湿润的眼眸，“不是给你拿来玩火…自焚的。”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贴着她的唇吐出的，气息灼热滚烫。
    他的目光扫过她肩头——那里还残留着他西装外套覆盖过的无形的印记。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仿佛要将自己的印记更深地烙刻上去：“再有下次，伤了你自己的…”他冰冷的指尖带着惩罚的意味，缓缓滑下，最终停留在她胸前那道伤口边缘，隔着薄薄的纱布，用指腹极其缓慢而用力地按压下去，“…就不是碘伏了。”
    “唔！”尖锐的剧痛混合着一种奇异的、被侵犯的战栗感瞬间席卷了程不意。她痛得身体猛地一缩，却又被他钳制着下巴动弹不得，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被迫承受着他冰冷的目光和指腹下近乎残忍的按压，清晰地感受到那指尖传来的力量和他身上那股沉甸甸的属于上位者的绝对压迫感。这不仅仅是警告，更像是一种隐秘的惩罚和……宣告所有权。她毫不退缩地迎视着他深不见底的寒潭，漂亮的眼眸里水光潋滟，却没有丝毫屈服，只有一片燃烧的倔强和刻骨的讥讽：“大哥管的……可真宽。我伤的是我自己的皮肉……碍着你程家……哪块金字招牌了？”声音因疼痛和压抑而带着一丝破碎的沙哑，却更添撩人的危险气息。
    程淮之盯着她近在咫尺、因痛楚和倔强而更显惊心动魄的脸庞，看着她红唇吐露的刻薄言语，感受着她身体细微的颤抖和下颚肌肤在他指下的温热滑腻，那深潭般的眼底，那压抑的风暴如同被投入了巨石，剧烈翻涌。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指节泛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空气仿佛凝固，只有两人交错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程不意伤口在按压下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濡湿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程淮之的视线如同实质般描摹着她湿润的眼睫、紧咬的下唇、脆弱又倔强的颈项线条，以及那在纱布下微微起伏的、染血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