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妖王玉玝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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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贱的妖孽,竟敢背叛我!”刘老爷子对刘绯怀恨在心:“我一定要亲手了结她!”
    钱远不置可否,转身扛起宣凤来。
    刘老爷子看他一副要跑路的样子,连忙道:“把小白交出来。”
    “小鬼。”钱远俯视苍老的刘老爷子,口吻老沉:“如果你活到我这把岁数,就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你要做什么我不阻拦,但我要做的事,现在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你要挟我。”刘老爷子没想到钱远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劫走了刘月白:“不交出小白,我不会让你离开。”
    钱远好整以暇望着他:“你已身处我的阵法之中,还能如何周旋?”
    然话音刚落,他的脸色就变了。
    阵法在彪悍的雷霆利爪撕扯之下支离破碎。
    钟明喜从屏风后徐步而出,两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教授。”钟明喜平静地劝阻:“住手吧。”
    “可真是我的好学生。”钱远笑叹:“我很想培养你,但遗憾的是我们相遇的时间太晚了,若能早些,你就是我的了。”
    这话乍一听有些诡异,但眼下也只有刘老爷子在旁干瞪眼。
    宣凤来在阵法消散的那一刻已经醒了,他趁其不备出手擒拿,钱远格挡撤步,两人身法凌厉,眨眼间便打了几个来回,不分伯仲。
    钟明喜把刘老爷子推离了战斗中心,刘老爷子颤巍巍指着钱远叫嚷道:“小白在他手上!”
    钱远把宣凤来踹了回来,他抬手召起了埋伏在地底深处的树根,粗壮密集的根系蜂拥般向他们绞去。
    宣凤来借着墙面一跃而起,旋身甩出赤色的火刃,绚丽的光华拖着长尾在半空中横扫出一道弧形,把那些树根逼退。
    屋顶破开,瓦片木屑迸溅得纷扬漫天。
    钱远在枝桠的簇拥下被托到了高处,底下的树根游走交织,宛如巨大的蟒蛇在缠绕翻涌。
    宣凤来拔了屋子里装饰用的古董剑,一路披荆斩棘顺着树藤追上去。
    钱远勾了勾手,那些树藤四散分离,失去落脚点的宣凤来不得不调整身位,落在了裸露出来的房梁上。
    钟明喜把刘老爷子带到空阔地段,紧接着化作一道电光瞬间掠到了钱远面前。
    钱远唯恐钟明喜舍命一击,快速道:“我死了刘月白也活不了!”
    钟明喜释放雷兽张开磁场,引力随之变化,树藤的动作慢了下来。
    钱远身上不断在起鸡皮疙瘩,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野外被闪电锁定了一样,毛骨悚然。
    “钟,你欠我一条命。”钱远红着眼睛道:“我救过你,你难道忘了吗?”
    钟明喜缓缓抬手。
    钱远硬着头皮提醒她:“妖王司尔给你的妖力所剩无几,再这么滥用神力,身体很快就会撑不住,你会死的!”
    钟明喜忽然道:“你不是玉玝。”
    钱远愣了下。
    “妖王之间不会用”妖王司尔”这样的称呼。”钟明喜平视钱远:“你是长生道人——宣平。”
    她身上的雷兽不会主动攻击凡人,这点已经很好地证明了钱远的人类身份。
    宣凤来用钟明喜作掩护,从后方向着钱远挥下一剑。
    钱远反手夹住了剑刃,一掌拍在了宣凤来的胸口:“你这不肖子孙。”
    宣凤来摔落后,钱远夺了他的剑,毫不犹豫回身斩向了钟明喜。
    剑刃扫空,钟明喜并不在那儿,钱远猛地抬头,只见她轻飘飘落在了剑尖处,发丝飞扬,神情淡漠。
    磁场笼罩了整栋建筑,三只雷兽在里面欢腾地穿梭。
    “你真的不想活了。”钱远弃了剑刃,把刘月白从储物的法器里掏了出来:“那他呢?!”
    钟明喜没有说话,钱远将刘月白扔了过去。
    在磁场作用下刘月白没有坠落,钟明喜伸手将他拉到了身前。
    本来昏迷的刘月白猝然睁眼,抓住了浮空的剑柄,好似被控制的牵线木偶,木然刺出了一剑。
    剑锋还未触及钟明喜的心脏就被徒手握住了,宣凤来电光火石间卸了刘月白的关节,再一手隔开了钟明喜,叹道:“收了神通吧。”
    浑身上下点满了保命技能的钱远早就遁走了。
    钟明喜瓦解磁场,三人回到地面,身后的刘家故居成了一片废墟。
    宣凤来拨开刘月白的眼皮检查,又把了会儿脉,交还给刘老爷子:“保险起见带他去宣平医院吧,这边我来善后。”
    面对宣凤来的不计前嫌,刘老爷子感恩戴德。
    钟明喜坐在一块躺平的景观石上休息,看着刘家的司机把刘老爷子和刘月白载走。
    她缓过来,对宣凤来道:“这样刘爷爷也跑不掉了。”
    宣凤来莞尔:“现在是他自愿去的。”
    钟明喜默默伸手,把出来撒欢的三只雷兽召了回来。
    宣凤来面朝废墟席地而坐:“你是怎么发现刘老爷子有问题的?”
    钟明喜回答:“照顾刘爷爷起居的人都不在,他行动不便,却屏退左右,很奇怪。”
    为了一个失传的禁术,赔了房子还差点把宝贝孙子折进去,果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宣凤来看着手机上传来的基因检测报告,对钱远也就是他的祖先宣平给予中肯的评价:“倒是会挑人。”
    一旦宣平的身份落实,便是宣家的丑闻,他们这些后世子孙不仅要负责收拾先祖留下的烂摊子,还得顶着欺师灭祖的帽子去对抗开创宣家辉煌的长生道人。
    可以预见宣凤来之后会有多焦头烂额了。
    宣凤来手动熄屏,见着天色已晚,伸手向钟明喜:“还走得动吗?我送你。”
    ……
    碰上晚高峰,通往市中心的路一条缝都漏不出来。
    长夜过半,公寓门禁森严,钟明喜从没来过这儿,保安见着眼生,盘问了好久才放行。
    钟明喜开门后,宣凤来登堂入室参观一番,倚着餐桌调侃:“功能分明,格局不显冷清,确实适合小两口住。”
    从始至终站在玄关没有挪步的钟明喜盯着宣凤来,甩手放出了雷兽,为了不造成电路损坏,雷兽特地浓缩成大型犬的尺寸,冲着宣凤来龇牙咧嘴地示威。
    宣凤来抱臂回望钟明喜,扬起唇角:“什么时候发现的?”
    钟明喜委婉道:“连刘爷爷都能夸上一句好涵养的宣当家,是不会像你这般言行轻佻的。”
    “你怎知宣凤来背地里不是个伪君子呢。”餐桌旁那位悠然自得地踱到了钟明喜面前,用食指抬了抬她的下巴:“所以聪明的你知道该怎么称呼我了吗?”
    雷兽见状暴怒炸毛,作势扑咬,被钟明喜抬手制止。
    “妖王玉玝。”钟明喜尊敬道:“久仰。”
    “幸会。”玉玝没有丝毫遮掩,收回调戏的姿态,坦坦荡荡承认了,并十分好奇:“即便不是宣凤来,又如何断定是我呢?”
    钟明喜的回答在玉玝意料之外:“枯井下的事,我记得。”
    玉玝用宣凤来的面容作出了惊愕的神情,他忍不住开始细算年纪:“寿命短也有好处,几岁时的见闻也能忆起。”
    钟明喜坠下宣家枯井,昏迷了一段时间,却也有迷迷糊糊睁开过眼睛,看到了玉玝从石壁中脱壳而出,挣扎着爬进了被他迷惑至前的宣凤来眼中。
    脆弱的本体没了元神支撑,不消片刻散成飞灰融入满地粉尘中。
    只是钟明喜年纪尚小,加上头部受创,即便多年之后想起了片段,也会混淆在童年蒙纱般的梦境中。
    “原本是你。”玉玝审视着容貌姣好的钟明喜:“我只等着你咽气便好入住无主的躯壳,却不想宣家的孽种下来了,若非还留了一手,还真拿不下他。”
    钟明喜没有计较那些陈年往事,而是诚恳劝道:“宣当家身负家族重任,还请妖王大人高抬贵手。”
    “我与他也有个几十年的交情了,这身体我用得甚是称手,如何舍得?”玉玝说着再进一步,把钟明喜逼到了门板上:“或者你赠我一副完美的肉身,人类繁育之快如蝼蚁泛滥,横竖你与常家那小子没有结果,倒不如……”
    玉玝的手触及钟明喜的小腹,不见她有反抗的动作,反而觉得无趣:“好好一张美人坯生得这般性情,啧。”
    钟明喜不羞不恼:“我不能和宣凤来孕育一个孩子。”
    “那刘月白?”玉玝还有备选:“他太弱了,又被宣平染指过,本座不喜,换一个吧。”
    “……”
    钟明喜觉得妖王玉玝在人际交流上是有些障碍的。
    良久,钟明喜问他:“玉玝大人,你想在人间活下去吗?”
    这回沉默的人变成了玉玝,他低头凝望钟明喜的眼,看不到阴谋诡计与惊惶无措,只是一滩如深潭般的死寂。
    “本座已经做到了,不用你施舍。”玉玝抬脚一跺让实木地板长出了细密的枝桠,把没有实体的雷兽罩了起来。
    钟明喜竟无法召回。
    “司尔的妖力所剩无几,你最好不要乱动念。”玉玝操控藤蔓把小小只的雷兽吸收了,但那些藤蔓也因此无法再生,变成了焦黑的灰烬。
    他点了钟明喜的灵台,从容落下封印。
    “宣家的鬼玩意儿还挺好用。”玉玝将雷兽封死在了钟明喜体内,“在把宣平生吞活剥前,我哪儿也不会去,若敢阻挠,我就拖着宣凤来一起下地狱,谁让他流着宣家的脏血。”
    钟明喜瘫软在他怀中,玉玝抱她到沙发上平放,自顾自说着:“你总是不听话,器皿要是碎了,里面的东西不就淌得到处都是了么,那个时候的人间才叫热闹呢。”
    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不希望钟明喜体内的雷兽出来肆虐。
    “看在当年那一面之缘的份上,本座不为难你。”玉玝怜爱地抚过钟明喜的面颊,“我们很像,怎奈殊途难同归。”
    在那口枯井下等死的两人都活了下来,一别经年,离奇再聚,何尝不是缘分。
    钟明喜头脑发热,失去自由的雷兽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的身体没有经过训练,很难受得住这般折腾。
    玉玝用的封印很是巧妙,以钟明喜的血肉为祭,雷兽越闹她越虚弱,以雷兽的能耐自然可以破封而出,但那样作为“封条”的钟明喜会从里到外碎得拼都拼不起来。
    雷兽意识到了这点,投鼠忌器,逐渐安分。
    钟明喜模模糊糊看到玉玝起身向大门走去,她拼尽全力也只是把自己从沙发上摔下来,肌肉酸疼到泪眼婆娑。
    屋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钟明喜躺在地板上,不知是睡还是昏,煎熬地的喘息着,等黎明的光从门缝漏进来。
    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欢快地蹦跶了好几条,串联起来的音符传达出了传讯者急切的情绪。
    钟明喜摸出手机,看不清人名,只能从不同的聊天框判断出是好几个人,是关心她安全的、形形色色的人。
    掌心的冷汗让手机滑脱出去,钟明喜看着它落在那簇挤进来的微光末端,在耳畔不知是耳鸣还是幻听的呼唤声中,恍惚地撑起身体,屈膝爬去。
    她仿佛是被什么催促着、鼓舞着、推动着,去触及前方的半明半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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