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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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淅淅沥沥下了点小雨,颜蕾趴在一本古籍上睡得香甜。
钟明喜抽走了她胳膊下垫着的那本,放回原处。
瞿谷念帮忙拿了毯子来,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合力将颜蕾放平在沙发上,轻手轻脚离开了书房。
上半夜费力喊醒她,却死活不肯去休息,倒不如就这么让她歇下,免去了来回折腾,至少能睡个整觉。
书房外的长廊上弥漫着清新的水气,混着泥腥,来回飘荡。
雨后山路湿滑,宣凤来没有离开,站在廊下的阴影中,负手而立,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侧首,目光深沉地望着途经此处的二人。
见她们眼圈泛青,宣凤来低声道:“去睡吧。”
两人点了点头,默默从他身旁经过。
瞿谷念等到了房门口才若有所思道:“果然很像。”
钟明喜不解地望着她。
“上次颜蕾姐说宣当家给人的感觉跟你很像。”瞿谷念煞有介事地点着头:“我一开始没觉得,但是刚才他看过来的时候,和你一模一样。”
那种晕不开的静默,沉淀在眼中,如潭水幽深,无波无澜。
“……”钟明喜不懂她们跳脱的思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推着瞿谷念回房休息。
天将明,颜蕾在鸟啼声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沙发里,爬起来茫然四顾:“嗯?”
“早上好。”瞿谷念已经叼着面包在桌前翻页了,她含糊道:“明喜姐跟着宣当家去趟医院,说是例行体检,顺便看看那边的进展。”
“哦。”颜蕾撑着头,完全忘了昨天看到哪儿了,恍惚间感觉自己回到了两眼一睁就是背书的高中时期:“我去洗把脸,回来再战。”
……
钟明喜在山道上看到了日出,金色的晨曦洒下来,为山下的宣平医院披上了朦胧的纱衣。
宣凤来坐在副驾驶位闭目养神,司机把车开得四平八稳。
车内寂静得只有空调出风的声响。
在拐过一个惊险的急弯后,宣凤来睁开眼,发现钟明喜也在透过后视镜在看他。
宣凤来波澜不惊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钟明喜似是漫不经地提及:“宣平医院,是取自先祖之名么?”
宣平亦是宣家的起点,悬壶济世,降妖救人,百世留名。
此事在宣家族谱第一页就有详叙述。
钟明喜应该是看到了这篇记载道,宣凤来并不意外她会知晓,平铺直叙道:“原是宣平医馆,先祖宣平道医出身,医馆延续至今,已有五百多年。”
“宣平乃宣家第一任家主,道号长生。”钟明喜过目不忘,她看完了宣家历任家主传记,唯有一问:“为何独独没有他的画像?”
宣凤来回答:“年代久远,家主画像原件都封存在祖祠。”
如果是颜蕾,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张口要去看了,但钟明喜懂这些家族的规矩,外人莫入。
且宣家的祠堂都被列为保护建筑了,进出需要报备,钟明喜当然不会唐突要求。
山道上路面积水,阳光直射下,晃过一道刺目的白光,司机眯了眯眼,猛地见到前方有个人影,立马刹车躲避。
爆胎的巨响过后,车身失衡,司机反打方向盘,宁可让车子砸在山壁上也不让它撞出护栏。
司机眼中的“人影”在风中消散,车子急转一周后与山体发生碰撞,挡风玻璃碎裂,油箱漏了一地。
轰——
爆破声让整座山的飞禽走兽惊慌逃窜。
宣凤来一手提着昏迷的司机,一手抓着钟明喜,从火光冲天的山道上凌空跃下。
宣平医院一大早就忙碌了起来。
常霖搂着一堆旧书古籍睡在陪护小床上,听到动静之后急急忙忙出去,问了一路。
宣凤来把司机送去治疗,好在钟明喜毫发无伤,做完体检便让她到住院部这边来看望常霆。
两人在电梯厅相遇,常霖这才知道山道上出了什么事。
如果这起事故不是意外而是敌袭,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常霖只觉不可思议:“敢动宣哥,疯了吗?”
“宣家的人已经去查了,也联系了异警部门,应该很快会有结果。”钟明喜看着常霖顶着杂乱的鸡窝头,眼里满是倦意,显然也没睡好:“小霖,去休息吧。”
“我打算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常霖打小认床,医院的陪护床睡得他腰酸背痛,而且钟明喜都来探望他哥了,更不好当个电灯泡:“哥已经醒了,他看到你会很高兴的。”
钟明喜不置可否。
其实常霆一宿没合眼,他这边的窗户能看到山道上爆炸造成的火光和浓烟,事发之后他一直心神不宁。
护士来换药打针,碰上他烦躁到了极点,电压狂飙。
钟明喜进到病房,只见几个男护士穿着绝缘服,人手一双橡胶手套,合力摁着常霆,要给他打镇静剂。
常霆的病号服敞开着,绷带凌乱、衣衫不整,场面那叫一个精彩刺激。
她愣了下:“我要回避吗?”
“……”满屋子人看她就跟看救世主一样,好像有圣光照了进来。
常霆瞬间放弃挣扎,握着注射剂的护士看准时机一针刺入,药效发挥后,他们给常霆换了绷带包扎严实,成群结队逃离这间危机四伏的病房。
常霆有脾气没劲儿发,瘫倒在床上,被钟明喜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郁闷不已:“你来干什么?”
“体检,然后看看你。”钟明喜过去给他整理衣服。
常霆还在闹别扭,皱眉道:“别碰我。”
“马上好。”钟明喜给他收拾妥当,再拉过被子盖得服服帖帖。
常霆被钟明喜的头发蹭到鼻尖,屏住呼吸侧过头去:“体检报告呢?”
钟明喜把叠好的报告单从兜里拿出来给他:“数值都很正常。”
妖王司尔果然大方,足足给了三成妖力,够钟明喜撑过半月有余。
见常霆都快把报告单瞪穿了,钟明喜开解道:“没必要和自己置气,伤愈才不会拖累行动,打镇静剂也是为了让你好好静养。”
常霆暴躁起来,昂贵的医疗仪器损失大半不说,一整栋楼的电路都要受到影响,宣凤来为防万一备了这么一手,用镇静剂限制他的行动。
常霆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簇火光蔓延至山林,这种无能为力感,让他的情绪一度濒临爆发。
“不打我好得更快。”常霆把报告单还回去。
“小霖感冒生病,不想打针的时候也这么说过。”钟明喜给他倒了杯水:“你们不愧是亲兄弟。”
常霆当然听得出她这是在揶揄自己幼稚,接过水杯抿了一口,聊到正事上:“常家跟妖王没什么接触,记载寥寥。”
钟明喜这边也只看完宣家辉煌的发展史。
要是能从那堆积灰的旧纸里翻出花来,妖王玉玝又怎会至今还下落不明。
常霆更在意的是钟明喜没日没夜看书会累着,并关心起她在宣家别苑的日常起居。
钟明喜的答复自然是一切安好,还提到了宣伯母。
病房里只有他们,常霆握住钟明喜的手腕:“你想起来了?”
能一眼认出宣伯母,足以证明她已经找回了在宣家摔丟的那段记忆。
“嗯,住院那两天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钟明喜坦白道:“也记得那口枯井。”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常霆松了手。
钟明喜忽的俯身,掌心贴在了常霆的额头上,两人的距离拉近到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你……”常霆听到了耳畔擂鼓般的心跳,那是自身胸腔里的回响。
“发烧了。”钟明喜抬手按铃。
“……”
不好好养伤的常霆吃到了教训。
睡眠不足再加上伤口感染,常霆看着越输越多的药瓶,索性两眼一闭,彻底消停。
钟明喜在病房里待到了日落西山。
常二太太处理完公司的事,带了亲手做的饭菜来看望儿子。
钟明喜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安静地翻看着一本泛黄的笔札。
常霆从假寐到昏睡,放下所有戒备后的模样,竟十分温顺安静。
常二太太朝钟明喜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
钟明喜摇摇头:“我没做什么。”
常霆听到声音,费力抬眼,迷迷糊糊看到床边的两人,声音暗哑:“几点了?”
“快七点了。”常二太太过去摸摸常霆的额头:“还是有点烫。”
常霆长大后就不喜欢被长辈摸头,扭头躲掉后,掀被起身。
常二太太拉下脸来:“瞎动什么?给我躺好了!”
常霆回得咬牙切齿:“厕所。”
“哦。”
常二太太没再管常霆,盛了一碗汤出来端给钟明喜:“尝尝。”
钟明喜浅尝一口:“很好喝。”
常二太太拿出手机:“小霖去哪儿了?我以为他在医院,多带了一份晚饭来。”
钟明喜回答:“他早上就回家休息去了。”
“我就是从家里出来的,没见他回来,手机也关机。”常二太太头疼不已:“这两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
不省心的大儿子从洗手间出来,听到这话面无表情道:“他开车回去的话,车有定位。”
常二太太这才想起来查定位。
过了会儿,常二太太看着屏幕里跳动的定位点诧异地问:“他去宣家干什么?”
“咳。”常霆正喝着钟明喜递来的汤,闻言呛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