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图去吃饭啦，回见。】——瞿谷念。
    颜蕾看着瞿谷念发来的聊天气泡，深吸一口气。
    这边钟明喜还在接受刘绯的治疗。
    刘绯脖子上戴着一枚很眼熟的戒指，她将妖力注入其中，再通过戒指过渡给钟明喜。
    钟明喜缓过神来，认出了戒指，口吻笃定：“你见过小白了。”
    “他现在由我管教。”刘绯从王哥那儿得知了情况，在刘月白回家以后就直接找了过去：“以后明面上我是他的生活助理，负责他的生活起居和人身安全，同时也会严格训练他，教会他自保。”
    颜蕾十分诧异：“刘家肯吗？”
    “小白身上有我的精魂，他出事我也活不成。”刘绯道：“刘家没有理由拒绝，也无法阻止。”
    主要是刘赭主动接纳了刘绯，愿意将儿子交给她照看，刘老爷子年事已高，动辄缠绵病榻，没有心力再去管束他们。
    颜蕾稍稍放心，然后伸出手指戳了下那枚戒指：“这是什么？我上次看到明喜把它还给小白了。”
    “小白说这能保命，并告诉了我转化妖力的方法。”刘绯说着将戒指摘了下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法器，但能将妖力提炼转化，绝非凡物。”
    钟明喜为其解答：“我带出了雷兽，小白取了一捧土，通过特殊工艺锻造，做成了戒指，只要戴着它便等同身处不拘城，修为与日俱增，不受邪魔侵害。”
    颜蕾恍然大悟：“难怪那个时候女怨的招式对他没影响。”
    “作为护身符可以，但身法还是要靠自己练出来才行。”刘绯把戒指郑重交给钟明喜：“你的身体已经开始衰败，就像一个漏斗，不停地倾泄元气，再怎么补充都填不满窟窿，这个能抵一时，却不是长久之计。”
    颜蕾在旁听得惶惶不安：“什么衰败？她刚才好好的啊！”
    “妖的感知比人更敏锐。”刘绯严肃道：“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颜蕾的眼泪说掉就掉：“怎么会这样？”
    “人能承受的福泽是有限的，过盛则衰。”钟明喜明白这个道理：“这本不是我该拥有的力量。”
    “事在人为，说不定会有转机。”这些年刘绯游遍三川四海，看开了不少：“你对小白来说很重要，我的人类朋友本就不多，所以有什么能帮得上的，我会尽力。”
    钟明喜在刘绯的注视下，把那枚戒指戴上了：“替我谢谢小白。”
    “妖王就在附近，他们的威压对妖族有震慑作用。”刘绯环顾四周：“不过我没感觉到杀意和戾气，应该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嗯。”钟明喜起身相送：“你快走吧。”
    刘绯没有拖泥带水地离开了，颜蕾抓着钟明喜的胳膊东张西望：“妖王在哪？是带谷念去吃饭的那个吗？”
    妖王司尔揣着手从景观树后面闲庭信步走出来：“别把我跟那个变态萝莉控相提并论。”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颜蕾猫儿一样吓到炸毛尖叫，一蹦三尺高：“出现了啊啊啊啊啊！”
    “……”
    妖王司尔磨牙忍了又忍：“再乱叫本座生吞了你。”
    好在这个时候街边公园没什么人。
    “司尔大人晚了一步。”钟明喜道：“教授已经离开了。”
    “不。”司尔挑眉：“我是来找你的。”
    他拽起了钟明喜戴着戒指的手，掌心相贴，注入大量妖力进去。
    颜蕾大喊：“你耍流氓啊！”说着就要去掰开他的手。
    司尔低声呵斥：“别动。”
    戒指发烫震动，直到吃不下才自动弹开司尔，雷兽的电流覆在钟明喜手上，发出呼噜声示警。
    “嘁。”司尔甩甩手：“不知好歹的畜牲。”
    钟明喜恭敬道：“多谢司尔大人。”
    司尔用鼻子出气：“哼。”
    颜蕾抱着钟明喜后退：“你想干嘛？”
    “人类讲究礼尚往来。”司尔盯着钟明喜露出森森獠牙：“礼你已经收了，本座自然是要从你身上讨要点东西回来。”
    钟明喜抬眼看他：“司尔大人是想通过我，找到妖王玉玝吗？”
    司尔欣赏她这份聪明：“知道就好。”
    钟明喜转了下戒指：“这算是合作？”
    司尔固执己见：“是各取所需。”
    钟明喜从容一笑：“看来白图大人没少费口舌。”
    “哼。”司尔虽不爽，却没有反驳。
    等白图带瞿谷念吃饭回来，司尔已经啃上了人类的汉堡薯条炸鸡块。
    “不知是否和您胃口。”颜蕾把托盘推过去，宛如上供：“本来想好好招待妖王大人的，怎奈囊中羞涩……”
    “本座知道这是什么。”司尔一直在人类世界生活，对于这些东西可能比白图还懂些。
    白图牵着瞿谷念过去，感叹不已：“早这么坐下来好好说不就行了。”
    司尔嫌弃得要死：“谁跟你一样，带着个人类丫头到处跑，死变态。”
    两大妖王挤在汉堡店门口的小圆桌前，同三个小姑娘围坐着，这场面是相当荒诞滑稽了。
    颜蕾都忍不住要掏出手机拍照。
    “教授说他是人类，身上也没有妖气。”钟明喜将自己观察到的信息坦然相告：“如果是妖族，雷兽会有反应，但这些年我和他共处，一直相安无事。”
    “这也是我们找不到他的原因。”白图说：“我和大哥都以为他死了，是女怨的出现，让我们确定他还活着。”
    颜蕾越听越糊涂：“慢着，女怨是因为她老公才去找小白的麻烦，可他老公也是妖王玉玝的手下，所以一开始，就是奔着小白去的，为什么啊？”
    “刘月白和明喜姐姐很要好。”瞿谷念分析道：“明喜姐姐为了刘月白频繁使用神力，折损了寿命，但妖王玉玝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又不想暴露自己，所以派出了手下。”
    “那也不对。”颜蕾记得是钟明喜出手制止了女怨屠杀：“他知道明喜会保护小白，还让女怨在酒店附近动手，这不自相矛盾么。”
    “老三很擅长这种把戏。”白图仍觉得钱远是玉玝的可能性很大：“他先让白崎被伤，再派出女怨，女怨实力强悍，妖气滔天，我和老大都会察觉，然后找上她。”
    瞿谷念接话：“司尔大人脾气暴躁，他大开杀戒的话，明喜姐姐会迫不得已地出手。”
    颜蕾抖了个激灵：“一石二鸟！”
    瞿谷念点了点头，继续道：“白图被不拘城束缚百年，妖力大减，再没有司尔大人的威胁，玉玝就是当世最强妖王。”
    “这招也太狠了。”颜蕾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明喜和妖王同归于尽，目前再也没有能制衡他的力量了。”
    瞿谷念想起了什么：“常家那位身负雷兽印的小哥哥，不也是被司尔大人重伤的么。”
    “我去。”颜蕾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把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全算计进去了。”
    司尔怒吞汉堡：“我一定要弄死他！”
    “你但凡收收脾气，也不会落入圈套。”白图拍了拍司尔的肩膀：“正是因为他太了解我们了，才能一算一个准。”
    颜蕾看了一圈：“但现在也没如他的意啊，明喜和司尔大人都活着，而且我们还和平共处了，他岂不是要急得跳脚？”
    “老三心思缜密，定有后手，眼下敌暗我明。”白图屈指敲了敲桌面：“我担心的是那个钱远并非老三真身，他埋伏在更深的地方。”
    因为到现在为止，两大妖王都还没能和钱远正面对峙过。
    “哪怕是**我也不会放过！”司尔气得连包装袋都吃了下去。
    白图劝道：“这段时间让你手下的妖族别和人类起冲突，游乐园伤亡惨重，异警已经盯上你了。”
    钟明喜想问清楚一件事：“百年前的妖王之乱，是否另有隐情？”
    之前一提到这事司尔就暴跳如雷，白图眼疾手快按住了他，并如实相告：“当年我们的行踪遭到泄漏，护身罩门被破，致使我和大哥被人类生擒，唯独老三下落不明。”
    颜蕾感觉又吃到一口老瓜：“所以是妖王玉玝出卖了你们？”
    白图叹道：“原先我不想怀疑，但他一再躲避，等于是不打自招。”
    “和人类的那场混战，也是他挑起的。”司尔火冒三丈：“都是他害的！”
    “都过去了。”白图摇头叹道：“我们先去查明当年发生了什么再下定论。”
    司尔牙都要咬碎了，可见忍得相当辛苦。
    瞿谷念举一反三：“人类里参与此战的家族说不定会有一两笔的记录。”
    “我们和人类交涉难免会有摩擦，兵分两路吧。”白图看了眼钟明喜，作出妥协：“老三为木凰族，他的灵丹能救你。”
    白图找玉玝是为了恢复瞿谷念的灵脉，但现在钟明喜显然比她更需要。
    瞿谷念对灵丹没那么执着，只把自己当作白图的旅游搭子而已，举手表示：“我不修炼还能回去上学，捉妖打怪其实很累的。”
    钟明喜还没说什么，颜蕾拍桌而起：“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也帮忙！”
    她这一拍，震翻了可乐，全洒司尔腿上了。
    “……”
    司尔黑着脸被白图拖走，颜蕾躲在桌子底下等他们走远了才敢爬出来。
    宣家的司机收到消息来接她们，回去的路上颜蕾情绪高涨。
    等宣凤来真把各大家族的文字记载抬出来，她一下子就如霜打茄子，蔫了吧唧：“这些都是？”
    堆积如山的书籍、卷轴整整齐齐码在书房里，摞得跟她头顶齐平。
    宣凤来介绍道：“宣家能找到的暂时只有这些，其他家族的已经送到了医院，让他们自己去翻阅。”
    医院里，王哥都要拖着骨折的腿连夜跑路了。
    阿崇被固定在病床上，痛苦万分：“我上学时候都没看过这么多书！”
    耳钉仔已经放弃挣扎，席地而坐抽了一本开始翻：“醒醒，你是被退学的。”
    常霖又从家里搬了两大箱过来：“哥，都在这了。”
    “嗯。”常霆已经看到了第三本了。
    楼上病房里的常霁也在哀嚎：“凭什么让我看啊？！”
    大伯母也没办法：“宣当家吩咐的，他说你闲着也是闲着，凡出力者皆有赏，况且这是咱家的东西，让别人胡乱翻看也不好。”
    常霁头疼地捏着本子甩了甩：“这些东西常霆都能倒背如流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大伯母说：“万一有遗漏呢。”
    常霁认命翻开扉页，愤愤不平道：“这是他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