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沈聿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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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晚宴上的冲突,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裴家内部激起了层层涟漪。裴屿澈那如同护主幼兽般冲动且充满占有欲的行为,以及林骁那毫不掩饰的觊觎和敌意,都让沈聿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濒临断裂。
裴家书房内,空气凝滞如铅。晚宴的冲突余波被厚重的红木门隔绝,只留下父子间无声的惊涛骇浪。沈聿背对着裴屿澈,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深色西装的剪影融入窗外沉沉的夜色,像一座压抑的孤峰。
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寒冰,弥漫在每一寸空间,沉重得让裴屿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屈辱——他依旧被迫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膝盖的刺痛远不及心口被反复凌迟的万分之一。
沈聿缓缓转过身。金丝眼镜的镜片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冷硬的光,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惊涛,只留下深潭般令人窒息的寒意。他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裴屿澈紧绷的神经上。
没有怒吼,没有斥责。沈聿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穿透力,字字如冰锥,精准地凿向裴屿澈最深的恐惧:“林骁?不过是一条贪婪的鬣狗。顾清让?他才是真正的深渊。”沈聿的目光穿透镜片,像手术刀般剖析着儿子惨白的脸,“你以为他的”佛性”是慈悲?不,那是他玩弄人心的面具。他的悲悯是饵,他的身体是筹码,他的”混乱”……是他掌控游戏的棋局。”
沈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走到书桌后,拿起一份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加密文件夹,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看看这个!”沈聿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更深的寒意,“你以为你的清让哥,真的像他展现给世人看的那样,是尊不染尘埃的佛?他的私生活,远比你能想象的、也比外界传闻的,要”丰富”得多!”文件夹没有打开,但沈聿的目光如同实质,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硬壳,将里面的信息赤裸裸地摊开在裴屿澈面前——那些关于隐秘会所、各色“情人”、放纵夜晚的模糊照片和线索。
裴屿澈的脸色瞬间褪去了血色,变得苍白。他当然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更早、更敏锐地察觉到顾清让那完美佛面下的暗涌!那些他偷偷收集的、关于顾清让身边出现过的人的零碎信息,此刻被父亲以如此冷酷的方式揭开一角,像一把钝刀狠狠剜进他的心脏。嫉妒和痛苦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他,让他几乎窒息。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沈聿将儿子的痛苦和挣扎尽收眼底,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更深沉的悲哀。他绕过书桌,走到裴屿澈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疲惫的沉重。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儿子的肩膀,最终却只是重重地按在了沙发扶手上。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指尖并非戳刺,而是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怜悯的轻抚,滑过裴屿澈剧烈起伏的胸膛,最终停在他心脏狂跳的位置——那个象征着Alpha力量与绝对尊严的核心。
“你爱他?爱他什么?爱他这副惑人的皮囊下,那颗和我一样冰冷、一样骄傲、一样将掌控刻进骨血里的Alpha之心?”沈聿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也毁灭一切的残忍清醒,“裴屿澈,你告诉我,一个将自我掌控视为至高信条、将身体视为最锋利武器的Alpha……他会允许什么?”
沈聿直起身,阴影彻底笼罩了跪地的少年。他不再看裴屿澈,目光投向虚无的黑暗,仿佛在宣读一个早已写定的、无可更改的命运判词。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经历过无数权力倾轧和人性黑暗后淬炼出的、冰冷到绝望的笃定。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裴屿澈的耳膜和心尖:
“没有一个Alpha……会愿意给别人生孩子。”
他顿了顿,空气死寂得能听到尘埃落地的声音。然后,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彻底的、不留一丝余地的终审判决:“永远。不会。”
这第二次的断言,不再是陈述,而是诅咒!是盖棺定论!它裹挟着沈聿洞悉世情的冰冷智慧和对Alpha本性深入骨髓的理解,带着一种碾碎所有幻想的绝对力量,轰然砸下!
裴屿澈如遭九天雷殛!身体猛地一颤,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在瞬间被这句重复的断言碾碎!
第一次听到时是刺骨的痛和愤怒,而这第二次,在父亲洞穿一切、冰冷到极致的目光下重复出来,带来的是一种灭顶的、深入骨髓的绝望!父亲不是在警告,而是在宣告一个他无法接受却又无法反驳的、残酷的铁律!
他那不顾一切的爱恋和疯狂的占有欲,在这铁律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苍白、如此……注定幻灭!
巨大的痛苦如同黑洞,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光和热。泪水汹涌而出,却不再是委屈的宣泄,而是信仰崩塌后的灰烬。他看着父亲在阴影中如同神祇般冰冷无情的侧影,那身影是如此的遥远而陌生,将他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彻底斩断。
然而!就在这灭顶的绝望深渊,就在灵魂即将被那句“永远。不会。”彻底冰封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更加暴戾、更加扭曲、更加不顾一切的业火,从裴屿澈灵魂的灰烬中轰然爆燃!永远。不会?父亲用洞穿世情的冰冷和绝对的断言,为他痴恋的未来判了死刑?那他就亲手撕了这判词!烧了这铁律!如果顾清让的Alpha之心是铜墙铁壁,那他就用最炽烈疯狂的爱欲去熔穿它!
如果“生育”是Alpha尊严的绝对禁区,那他就让顾清让心甘情愿地为他打开这禁区的大门!<他要的不是强迫,是征服!是让那高高在上的“佛子”,在极致的沉沦中,主动将生命的权柄献祭给他!
裴屿澈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脸上的泪水未干,甚至还在流淌,但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眼睛里,所有的痛苦、绝望、迷茫,都在瞬间被焚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妖异的、燃烧着毁灭与重生火焰的、不顾一切的疯狂执念!那光芒如此锐利,如此陌生,如此……危险!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挣脱了所有枷锁的凶兽,第一次睁开了它猩红的眼睛!
沈聿似乎感应到了身后那股骤然爆发的、充满毁灭性压迫的气息。他镜片后的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背脊瞬间绷紧。他没有回头,但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知道,自己用最冰冷的现实和最沉重的断言,非但没有唤醒儿子,反而亲手……将那颗痴恋的心,催化成了一颗即将引爆的、名为“执念”的炸弹。那句重复的“永远。不会。”,不再是结束,而是一场更加疯狂、更加危险、注定两败俱伤的征服战争的……残酷开端。
书房陷入死寂,只剩下裴屿澈粗重而灼热的呼吸声,以及那句如同冰封墓碑般的“永远。不会。”,在无声地对峙,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席卷一切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