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羞辱接二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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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大厅高耸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深浅不一的光斑,在米灰色地毯上透下细碎的阴影,像没扫干净的玻璃碴子。
靠窗的饭桌上优雅的绅士和矜持的淑女低声交谈着什么,形似塞巴斯蒂安的服务员单手端着托盘,非常僵硬地林瓷他们几人身侧挤过去,给好奇探头的顾客们倒酒,瓶口碰撞高脚杯壁的轻微摩擦声在林瓷耳边恍然放大了无数倍,震得他耳膜一痛,下意识捂住耳朵。
夏以竟立刻半揽住林瓷的肩膀,“怎么了?”
程釉目光沉沉地落在夏以竟多管闲事的那两只手上,在他有所动作之前,林瓷轻轻地推开了夏以竟,“没事。”
程釉低哼,算他识趣。
“程釉,我没听清,麻烦你再介绍一遍。”林瓷说道,“我们,只是室友?”
他的声音很轻,有些不为人察觉的颤抖。
程釉嘴唇抿成一条线,他觉得林瓷在无理取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想要什么样的介绍,告诉别人他们是俩gay子,那影响多不好。
常悦打圆场,“你是程釉的好朋友吧,他这人就是这样,嘴硬心软,他都让你住到家里了,肯定不止是室友,起码得是至交好友!毕竟程釉的领地意识可强了!”
“我大学时候查寝,男生楼一路查过来,就属程釉的床位和桌面最干净整洁,像自带结界一样。别人想坐一下他凳子,都得经过他允许。”
林瓷终于把视线从程釉身上移开,慢吞吞看向常悦。
“你们是大学同学?”
“是啊,”常悦感慨,“我是计算机系唯一的女生,每学期都面临挂科的风险,要不是程釉让我蹭小组作业攒平时分,我估计都毕不了业。”
林瓷轻轻点头,“这样啊。”
原来在林瓷不曾参与的大学四年,程釉的生活从不是死井枯然。
眼前的男人,奢牌浅灰衬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良好的剪裁极大地修饰出程釉的挺拔身形,锁骨前方的领口敞开,露出影影绰绰的精装胸肌。
他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蹲在门口,像小狗一样等着林瓷一开门,就凑上来汪汪叫。
程釉变成了英俊多金的成熟男人,大踏步往前走。
停留在原地缅怀过去的,只有林瓷。
程釉察觉到林瓷的情绪不太对,他蹙着眉,想要把林瓷拉到一边解释清楚,但终究还是克制住了。
他不知道解释什么。
换句话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需要解释什么。
“林瓷,你。。。。。。”程釉欲言又止。
“抱歉,我我吃饱了,我想先回家了。”
林瓷和夏以竟道歉,夏以竟连忙摆手,朝从座位上伸长脖子张望的周晏和赵筱萌比了个“滚蛋”的手势。
“我陪你打车吧?”
他们四个都喝了餐前酒,谁也不方便开车。
“用不着你,我送他。。。。。。”程釉话还没说话,就被林瓷打断了。
他晃着手机的滴滴界面,“我打到车了,快到门口了。”
说完,林瓷朝着常悦颔首告退,看也没看程釉一眼,径直出了酒店门。
赵筱萌想跟上来,被夏以竟按住了。
“让他自己待着吧。”
三人都是混娱乐圈的,虽然资历尚浅,但该有的眼力见还是必备的。
赵筱萌叹着气又倒了杯酒,顺便白了周晏一眼,“男人啊,嗬。”
周晏莫名觉得躺枪。
*
商会还没有结束,作为新锐企业家的程釉,自然不能一走了之。
他不过是陪着常悦下来取一瓶酒,谁知道会碰到林瓷,闹成这种尴尬的局面。
常悦努嘴,“你不跟上去看看?”
她当然看得出林瓷和程釉到底是什么关系。
程釉摇头,“不必,他性格就这样,阴晴不定。”
常悦看破不说破,等侍者取来爷爷存在这的罗曼尼康帝,迈着摇曳生姿的步伐,又返回了商会会场。
程釉替她捧着酒,亲自替常悦的爷爷开瓶,和这位商圈大佬实现了第一次会晤。
林瓷打车回到家里,站在门口从包里翻钥匙,刚找到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程釉姐夫尴尬地抬手,好半晌才放下,尴尬地搓手:“我听到有动静,还以为是小釉回来了呢?”
林瓷打了声招呼,垫脚看了眼客厅。
程父程母程釉姐姐一家都来了,连她家七八岁的孩子都到了,穿着鞋踩在沙发上,把林瓷新买的沙发垫搅得一团乱。
“谁啊,是小釉吗?”程母问道。
“是。。。。。。小林。”
程家人都知道林瓷的存在,程母哭过闹过甚至跪在地上求过,程釉就是铁了心不肯分手,为此,他被他爹打进了医院,断了一根骨头。
醒来后第一句话,还是问“林瓷在哪?”
家人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不赞同但默认地同意了他们在一起。
但本着眼不见心为净的原则,他们从没有踏足过林瓷和程釉的小家,所以林瓷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也是有钥匙的。
“叔叔、阿姨,小薇姐。”林瓷僵硬地打招呼,被打招呼的三人动作一致地翻了个白眼,程薇老公齐天明实在看不过去,走过来一把把蹦来蹦去的儿子抱住,“来,和你林叔叔打个招呼。”
齐阳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我才不要,他是兔儿爷,我不要和兔儿爷说话。”
小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冰凉扎心。
林瓷居然忍不住猝然笑出了声,“我是兔儿爷,那你舅舅算什么东西,他不是兔儿爷吗?”
“胡说八道。”程母恼火,“你这么大人了,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就是啊,阳阳别怕,到妈妈这来。”
齐阳窝在程薇怀里,“我舅舅才不是,舅舅是圣诞爷爷,卖屁股的才是兔儿爷。”
现在的小孩子过早接触网络社会,什么浑话都说得出口,他们未必知道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他不清楚意思,不代表他就可以乱说。
不代表可以跑到他家里,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卖屁股的”。
林瓷面无表情,“你再说一遍?”
齐阳欺软怕硬,觉得妈妈的怀抱不安全,又蹿到了姥爷怀里。
想当年铁骨铮铮打断了亲生儿子一根骨头,发誓这辈子就当没这个儿子的程父搂住外孙,“阳阳也没说错,你既没工作又没收入,要不是卖。。。。。。我儿子凭啥养着你。”
“我没有花程釉的钱。”
“这话说出来你信吗?”程薇嗤笑,“你看看这房子,这地段,这装修,你一天打一百份工都买不起厕所,装什么清高呢?”
林瓷抿着嘴唇,挺直脊背站在玄关,客厅的圆灯晕出的灯光恰好没罩住他,他像是被囚在阴影中,举步维艰。
“你们到底来有什么事?”林瓷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只想早点满足这家人的诉求早点让他们滚蛋。
他真的很疲累,没精神应付这家人。
“我们证件都带上了,什么时候给阳阳上户口?”程薇问道。
“什么。。。。。。意思?”林瓷茫然。
齐天明连忙解释,“阳阳马上就要上三年级了,我们那小区教育水平不行,小釉说可以让阳阳转到这边来,只要把户口落下,就能上对口的实小。”
林瓷完全愣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程釉,什么时候说的?”
“就过年时候啊。”齐天明打量林瓷的神色,小心问道,“你不会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