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的晨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时，苏沐楸已经醒了。她盯着手中那份刚拆封的正式入学文件，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交换期限2023年9月至2025年8月。
    不是父母说的两周，而是整整两年。
    手机屏幕亮起，周予安的消息跳了出来：【今天该去新学校报到了吧？紧张吗？】
    苏沐楸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她想起昨晚在书桌前，从资料袋最底层翻出这份文件时有种被欺骗的感情。父母轻描淡写说的“短期交流”，实际上是两年制的完整课程。
    带队老师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苏沐楸，十五分钟后到大堂集合！”
    “知道了。”她应了一声，终于回复周予安：【嗯，准备出发了】
    几乎是立刻，视频通话的请求就跳了出来。苏沐楸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才按下接听键。
    “楸楸！”周予安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他熟悉的卧室，“让我看看新加坡的早晨！”
    苏沐楸缓慢地转动手机，扫过酒店房间的一角。
    “哇！比我们学校组织的快捷酒店强多了！”周予安笑着说，“对了，你今天是不是。。。”
    “周予安。”她突然出声打断他，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干涩，“不是两周。”
    “什么？”
    “这个交换项目。。。”苏沐楸将手机重新对准自己，直视屏幕里那双明亮的眼睛，“是两年制的。”
    屏幕里的周予安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眨了眨眼，嘴唇微微张开又合上，最后只发出一个单音：“啊？”
    “我昨天才发现。”苏沐楸轻声说，“我的父母可能故意没告诉我。”
    周予安的表情从困惑变成震惊，最后定格在一种复杂的了然。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
    “所以。。。”他再抬头时，声音出奇地平静，“我们会有两年见不到面？”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压在苏沐楸胸口，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忽然发现自己的视线模糊了。她竟然在哭，这是认识周予安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
    “楸楸。。。”周予安的声音软了下来，“你先别哭。”
    “我没哭。”她倔强地抹去眼泪，却越抹越多。
    “听着，”周予安凑近屏幕，声音坚定起来，“两年而已，我们可以视频，可以打电话。”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苏沐楸打断他，“我们甚至还不是。。。”
    她突然停住了，那个词卡在喉咙里。“情侣”他们从未定义过这段关系，只是暧昧地相处了这么久。
    周予安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问：“那。。。你想让它变成什么？”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苏沐楸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移开视线，盯着床单上的褶皱：“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可以等。”周予安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两年后，等你回来，我们再做决定。”
    苏沐楸抬起头，看到屏幕里的男孩眼神清澈而真诚。没有承诺，没有表白，只是一个简单的“等”字，却比任何华丽的誓言都更有分量。
    “你真的好傻啊。”她小声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周予安笑了起来，眼角微微发红：“所以这是“好“的意思？”
    “闭嘴。”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各自平复情绪。远处传来同学们的欢笑声，衬得苏沐楸更加孤单。
    “其实。。。”周予安突然说，“两年后我应该也去实习了。”
    苏沐楸抬起头。
    “我可以打工攒钱，”他继续道，眼睛闪闪发亮，“然后去新加坡找你！我查过了，机票最便宜的时候只要两千多。”
    “周予安，”苏沐楸打断他，“那也是两年后的事。”
    “所以呢？”他歪着头，“我有目标不好吗？”
    看着他充满希望的眼神，苏沐楸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周予安总是这样，能把最困难的事情说得像一场冒险。
    “行，随你怎么想。”她最终说道，声音却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挂断电话后，苏沐楸坐在床上发呆。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予安发来的消息：【不管两年还是二十年，我都会让你看到，我的等待有多认真。PS：记得查收邮箱】
    苏沐楸疑惑地打开邮箱，发现一封来自周予安的邮件，附件是一个命名为“730天”的文档。点开后，她看到一份详细的时间表。里面是每周的视频时间、节日惊喜计划、甚至还有他学习简单英语的进度安排。文档最后写着：“第730天，我要亲自站在新加坡的土地上，问你那个没问出口的问题。”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苏沐楸将手机紧紧贴在胸前，第一次感到两年的距离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傍晚的自由活动时间，她独自来到鱼尾狮公园，拍下日落时分的滨海湾。这次，她没有犹豫，直接发给了周予安：【第一天/730】
    对方几乎是秒回：【第一天/730，等我】
    看着这两个简单的字“等我”，苏沐楸突然明白，有些关系不需要急于定义，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才是真的。
    回到宿舍，她打开笔记本，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为“给A。Zhou的730天”在第一页，她写道：“今天我发现，原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中国到新加坡，而是“不确定“到“愿意等“之间的那一步。谢谢你，带我跨过这一步。——第一天，晴”
    窗外，新加坡的夜空繁星点点，而苏沐楸的心前所未有地安定。两年很长，但如果是和他一起倒数，或许也能变成一场浪漫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