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沈遥在狭窄的通风管道中压低声音问道，前胸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壁，呼出的白雾在面前凝结。
    简默的手在颤抖，眼镜片上反射着管道尽头微弱的红光：”不知道名字...但她总出现在三楼女厕，比那些无脸老师可怕多了...”
    管道突然震动起来，后方传来纸张摩擦的沙沙声——试卷怪物正在逼近。靳临在队伍末尾，军刀横在胸前，紫蓝色的光纹在黑暗中如呼吸般明灭。
    ”没时间犹豫，”靳临的声音像砂纸般粗粝，”往前走。”
    简默咽了口唾沫，继续向前爬行。管道逐渐向下倾斜，尽头是一处通风口栅栏，透过缝隙能看到下面的场景——一间普通的女厕所，但所有隔间门都被拆掉了，最里面的墙上用红漆画着一个巨大的”冤”字。
    ”就是这里。”简默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上次我就是在这里被...”
    沈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洗手池的镜子上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镜前的地面上有一大滩干涸的血迹，形状像个蜷缩的人体。
    靳临用军刀刀柄轻轻敲击通风口栅栏，金属发出沉闷的回响：”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不，她在。”简默的瞳孔剧烈收缩，”她在镜子里！”
    仿佛回应他的话，破碎的镜面突然开始渗出鲜血，血珠顺着裂纹蜿蜒而下，在镜面上勾勒出一张模糊的人脸。那张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巴大张着，像是在无声尖叫。
    沈遥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更糟的是，他的心脏又开始绞痛，靳临的手表贴着他的皮肤发烫，表盘上的数字疯狂跳动：404、404、404...
    ”她发现我们了！”简默惊恐地向后退，撞上了靳临。
    ”冷静！”靳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说过这里是通往办公室的唯一路径？”
    简默点头如捣蒜：”女厕隔壁就是教务处，王主任的电脑连着外网！但我们必须先通过她这关...”
    后方的沙沙声越来越近，通风管道开始轻微震动。沈遥强忍心脏不适，仔细观察下面的厕所：”看血迹分布，她应该是在洗手时遇袭的...会不会是李苗？”
    镜中的血脸突然转向沈遥的方向，虽然没有眼睛，但沈遥能感觉到”她”在盯着自己。一个沙哑的女声直接在三人脑海中响起：
    ”不...是...我...”
    简默几乎要崩溃了：”她在我们脑子里！”
    靳临的军刀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刀身上的紫蓝光纹如电流般窜动。他毫不犹豫地用刀尖撬开通风口栅栏：”跳下去！现在！”
    三人先后跳入厕所，落地时激起一片尘埃。镜中的血脸扭曲变形，厕所的灯光开始频闪，水龙头自行打开，喷出暗红色的液体。
    ”去门口！”靳临挡在两人前面，军刀直指镜子，”我拖住她！”
    沈遥却站在原地没动，直视镜中血脸：”你不是李苗...你是那个被张皓欺负的Cu？林小满日记里提到的...”
    血脸突然静止，然后慢慢变化，血珠重新组合成一张完整的脸——圆润的脸颊，小巧的鼻子，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却只剩下两个血洞。
    ”Cu...是阮小玉...”简默突然道，”我想起来了！系统日志里提到过，张皓一伙曾经把硫酸铜溶液倒进一个女生的隐形眼镜盒...”
    沈遥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她...”
    镜中血脸——阮小玉的怨灵——发出凄厉的哀嚎，厕所隔间里的所有马桶同时冲水，涌出大量血水，瞬间漫过脚踝。血水中漂浮着无数片隐形眼镜，每片镜片上都映出一只痛苦的眼睛。
    ”跑！”靳临一把拽住沈遥和简默，冲向厕所门口。
    就在他们即将触到门把手的瞬间，门自己开了。门**着无脸的王主任和几个无脸老师，灰白的手指如蛇般伸长，朝他们抓来。
    前有狼后有虎。沈遥的心脏狂跳，眼前发黑，几乎要跪倒在地。简默却突然挣脱靳临的手，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冲向洗手台的镜子，双手直接按在血脸上。
    ”简默！”沈遥惊呼。
    但预想中的惨剧没有发生。简默的双手竟然穿过了镜面，如同插入水中一般。他的眼镜片上反射出瀑布般的代码流，嘴唇快速蠕动着，像是在无声念诵什么。
    ”他在黑入系统！”沈遥恍然大悟。
    阮小玉的怨灵发出痛苦的尖叫，血脸扭曲变形，试图挣脱简默的双手。无脸老师们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放弃抓捕沈遥和靳临，转而扑向简默。
    靳临军刀横扫，紫蓝光刃在空中划出一道电弧，暂时阻挡了无脸人的进攻。但更多的灰白手臂从走廊涌来，军刀的光纹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快啊，程序员！”靳临怒吼，军刀舞成一片光网。
    简默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突然大喊一声：”找到了！”他的双手猛地从镜中抽出，带出一串流动的代码。代码在空中重组，变成一行清晰的指令：
    【死亡规则修改：镜中怨灵不可跨越镜面边界】
    阮小玉的血脸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尖啸，被强行拉回镜中。镜面瞬间冻结，所有血迹消失，变成普通的镜子。与此同时，扑向简默的无脸老师们也突然僵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走！趁他们宕机！”简默踉跄着冲向门口。
    三人冲出厕所，右转直奔教务处办公室。靳临一脚踹开办公室门，里面空无一人，但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登录界面。
    简默扑到电脑前，插入移动硬盘，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给我两分钟！”
    沈遥和靳临守在门口。走廊上的无脸老师们已经开始恢复行动，正缓慢但坚定地向办公室移动。靳临的军刀光纹比之前暗淡了许多，显然能量消耗巨大。
    ”撑不了多久。”靳临喘着粗气，背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程序员，快点！”
    ”马上...再解密一层...”简默的声音紧绷如弦。
    沈遥环顾办公室，目光落在墙上的教师合影上。在紫外线下，照片背景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林小满站在角落，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沈遥正要细看，电脑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进来了！”简默兴奋地喊道，”系统后台权限获取成功！”
    所有屏幕同时闪烁，然后播放同一段监控视频：化学实验室内，林小满被张皓和两个跟班按在地上，王主任站在门口冷笑。张皓不仅逼迫林小满吞食试卷，还用打火机烧她的头发，将硫酸铜溶液倒进她的眼睛...
    ”天啊...”沈遥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这比日记中描述的残酷百倍。
    视频最后，奄奄一息的林小满被塞进讲台下的储物柜，王主任亲自上锁。张皓对着监控比了个下流手势，然后画面变成雪花。
    ”他们...把她活活关在里面？”靳临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握军刀的手青筋暴起。
    简默快速敲击键盘：”视频已备份到云端，但是...”他突然僵住，”系统有自毁协议！检测到入侵后30秒启动！”
    倒计时立刻出现在所有屏幕上：30、29、28...
    ”能停止吗？”沈遥急问。
    ”不行！但我们可以——”简默的话被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打断。整栋教学楼开始摇晃，墙皮大片剥落，露出后面锈蚀的钢筋。
    ”要塌了！”靳临一把抓起简默，”走！”
    三人冲出办公室，走廊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无脸老师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从墙壁伸出的血手，试图抓住他们的脚踝。简默的眼镜片上反射着倒计时：15、14、13...
    ”出口在哪？”沈遥大喊，心脏的疼痛几乎让他晕厥。
    ”跟我来！”简默突然转向，冲向一间标有”多媒体教室”的房间。
    教室内，投影幕布上显示着巨大的倒计时：10、9、8...简默直奔控制台，按下几个按钮，主屏幕切换成代码界面。
    ”你在干什么？”靳临挡在门口，军刀劈砍着追来的血手。
    ”创建临时出口！”简默的手指在键盘上几乎留下残影，”3、2、1...回车！”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多媒体教室的屏幕全部爆裂，从中伸出无数数据线般的光缆，缠绕住三人。沈遥感到一阵强烈的电流穿过全身，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分解。
    最后一刻，他看见阮小玉的怨灵从走廊尽头飘来，血泪横流的脸竟然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她的嘴唇蠕动着，传递出最后的信息：
    ”谢谢...找到...我的眼睛...”
    然后世界陷入一片刺眼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