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落地的瞬间，厕所隔间门猛地弹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靳临反应极快，一把拽住沈遥的后领向后拖去。沈遥踉跄着后退，眼镜滑到鼻尖，却仍看清了隔间里涌出的东西——
    那不是实体，而是一团浓稠的黑雾，雾中隐约可见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最前面的那张脸依稀能辨认出是个少女，她的嘴张得极大，大得不合常理，仿佛整个下颚都脱臼了一般。
    ”林...小...满...”黑雾发出沙哑的呻吟，声音像是从深井底部传来。
    靳临的军刀横劈而过，刀刃上的血纹大亮，在黑雾中划出一道猩红的光痕。雾气被暂时斩断，但很快又融合在一起，继续向他们蔓延。
    ”退后！”靳临推着沈遥向走廊撤退，自己殿后。他的军刀不断挥舞，每一刀都让黑雾停滞片刻，但无法彻底消灭它。
    沈遥边退边观察四周，突然发现走廊两侧的教室门编号正在变化——原本是”203”的门突然变成了”305”，而”210”则变成了”107”。整个走廊的空间似乎在扭曲重组。
    ”靳临，门牌号在变！”他喊道。
    特种兵头也不回：”管它变不变，先找安全地方！”
    黑雾的速度突然加快，如潮水般涌来。沈遥的背部撞上一扇门，下意识扭动门把手——竟然开了。两人跌进门内，靳临反手锁门，黑雾”砰”地撞在门板上，震得整扇门框都在颤抖。
    ”撑不了多久。”靳临快速扫视四周，寻找可用之物。这是一间化学实验室，实验桌上摆着各种器皿。他的目光落在角落的消防柜上。
    沈遥则冲向实验柜，快速翻找着什么。他的动作突然停住，从柜子里抽出一支紫外线手电筒。
    ”学校实验室常备这个，用于荧光实验。”他解释道，按下开关。紫外线照射下，门板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手印，大小不一，但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通风管道。
    靳临已经撬开消防柜，取出一瓶灭火器。”让开！”他拔掉保险销，对准门缝喷射。干粉喷涌而出，门外的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啸，暂时退却。
    ”通风管道。”沈遥指向天花板，”那些手印...”
    靳临二话不说，拖过一张实验桌垫脚，用军刀撬开通风口盖子。金属盖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先托举沈遥爬进去，自己随后跃起抓住边缘，一个引体向上钻入管道。
    几乎在同一时刻，门锁被撞开，黑雾涌入室内。靳临反手将灭火器扔下去，钢瓶在黑雾中爆炸，气浪将通风口的盖子震得重新合上，暂时阻隔了追击。
    通风管道狭窄阴暗，两人只能匍匐前进。沈遥打头阵，紫外线灯照亮前方。管道**布满了同样的手印，还有用指甲刻下的字迹：”别相信值班表”。
    ”这里的学生...或者说曾经的学生，似乎都尝试过逃跑。”沈遥低声道，声音在金属管道中产生轻微回声。
    靳临在他身后爬行，军刀咬在口中，含糊不清地说：”专心看路。”
    管道突然向下倾斜，沈遥差点滑下去，被靳临一把抓住脚踝。”慢点。”特种兵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
    沈遥调整姿势，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紫外线灯照到一处管道交接处，那里的手印特别密集，形成了一个箭头，指向右侧岔路。箭头下方刻着一行小字：”3楼安全”。
    ”有人标记了逃生路线。”沈遥转向右侧管道。
    爬行约十分钟后，前方出现微光。沈遥推开通风口栅板，下面是间办公室。他小心探头观察——空无一人，桌上积满灰尘，但奇怪的是，台灯竟然亮着，发出昏黄的光。
    两人先后跳下，落地时激起一片尘埃。沈遥咳嗽着环顾四周，办公室墙上挂着教师合影，但所有人的脸都被墨水涂黑了。桌上摆着个名牌：”教务处王主任”。
    ”王主任...”沈遥觉得这名字耳熟，突然想起，”第一章的闪回里，那个纵容欺凌的班主任！”
    靳临正在检查文件柜，撬开锁后抽出一本值班记录。记录本有明显被撕毁的痕迹，整个十月份的记录都不见了。
    ”残缺的教师值班表。”他递给沈遥，”和厕所隔间男孩的线索对应。”
    沈遥翻阅记录，紫外线灯无意间扫过纸面，突然显示出被荧光笔标记的字迹——在普通光线下完全看不见。”等等，这里有隐藏信息。”
    紫外线照射下，九月末的一页上浮现出荧光笔记：”周五实验课后，王调走值班老师，张带人进化学实验室”。
    ”张...可能是日记里提到的富二代张皓。”沈遥推测道，”王主任故意调走值班老师，给霸凌创造条件。”
    靳临突然抬手示意安静。他敏锐地听到门外走廊有动静——不是黑雾的嗡鸣，而是...脚步声？轻盈的，像是女学生的皮鞋声。
    脚步声在办公室门外停下。
    两人屏住呼吸。门把手缓缓转动...
    咔哒。
    门开了一条缝，但没人进来。只有一张纸条从门缝滑入，飘落在地。靳临军刀出鞘，谨慎地靠近，用刀尖挑起纸条。
    上面用红笔写着：”看窗外”。
    沈遥和靳临对视一眼，同时转向办公室唯一的窗户。窗外是教学楼的中庭，正对着一片空地。起初他们什么也没看到，直到...
    一个身影从高空坠落。
    ”啊！”沈遥惊呼出声。
    穿校服的女生重重摔在中庭的水泥地上，四肢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鲜血从她身下蔓延开来，在月光下黑得发亮。
    最诡异的是，就在他们眨眼的瞬间，女生的”尸体”消失了。紧接着，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女生从高空坠落，同样的姿势，同样的位置，分毫不差。
    ”循环跳楼。”靳临声音低沉，”她在重复死亡瞬间。”
    沈遥注意到一个细节：”每次坠落前，她都会看向我们这扇窗户...不，是看向三楼办公室的位置。”
    果然，女生在下坠前的刹那，总是抬头望向三楼，眼神中充满绝望和...期待？
    ”她在传递信息。”沈遥突然明白过来，”紫外线灯！”
    他打开紫外线灯照向窗外。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女生坠落的身影在紫外线下变成了另一种景象——她不是独自坠落，而是被人推下来的。推她的那只手上，戴着一枚显眼的银色戒指，戒指上刻着字母”Z”。
    ”Z...张皓的首字母。”沈遥记起日记内容，”Ag是银的化学符号，对应张皓的银戒指。”
    跳楼循环突然停止。办公室的门无声地关上，锁舌咔哒合拢。与此同时，办公室的洗手间里传来水龙头开启的声音。
    两人警觉地转向声源。靳临打头阵，军刀在前，缓缓推开洗手间门。
    洗手池的水龙头大开着，流出的却是血水。血水漫出池子，在地面形成一小滩。沈遥的紫外线灯照过去，血泊中竟浮现出模糊的字样：
    ”小满”
    字迹只维持了几秒就被新流出的血水冲散。水龙头突然关闭，寂静重新笼罩办公室。
    ”信息过载了。”沈遥揉了揉太阳穴，”跳楼女生、林小满、张皓、王主任...这些线索怎么串联？”
    靳临检查着办公室窗户：”先离开这里。那团黑雾可能还在外面。”
    他试着推窗，纹丝不动。军刀撬动窗框，依然无法打开。”被封死了。”靳临得出结论。
    沈遥却注意到窗玻璃上有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小字，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发现：”真相在国旗之下”。
    ”新线索。”他指向那行字，”有人留下了提示。”
    靳临眯起眼睛：”教学楼中庭确实有根国旗杆。”他回忆着，”跳楼女生坠落的位置就在国旗杆旁边。”
    两人正思索着，办公室的广播突然响起电流杂音，接着是那个熟悉的机械女声：
    【探索进度15%】
    【当前存活玩家：2】
    【特别提示：破碎的镜子能照出真相】
    广播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镜子——那块挂在墙上的教师仪表镜——突然裂开一道缝，正好将镜中两人的影像分割开来。
    裂缝中渗出鲜血，在镜面上蜿蜒成箭头形状，指向门口。
    ”它在引导我们继续前进。”沈遥分析道，”虽然不知道是善意还是陷阱。”
    靳临擦去军刀上的灰尘：”没得选。总不能在这等死。”
    他拉开门，走廊上的灯管突然全部亮起，刺目的白光让人睁不开眼。等视线恢复，两人惊讶地发现走廊完全变了样——不再是之前阴暗破败的样子，而是明亮整洁，墙上的表彰栏贴满优秀学生照片，其中一张被特意放大：
    照片里的女孩扎着马尾辫，笑容腼腆，胸前的姓名牌清晰可见：”高三(2)班林小满”。
    照片下方的时间显示是十年前。
    ”时间切换了。”沈遥轻声道，”我们回到了...事件发生前的教学楼。”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传来学生们的欢笑声和脚步声，如同平常的课间时分。但诡异的是，走廊上依然空无一人。
    笑声越来越近，却始终不见人影。突然，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走廊尽头的消防柜镜面上，缓缓浮现一行血字：
    ”找到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