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穿成炮灰,直播算命求生存 Chap87尘埃落定与子爵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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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与子爵的友谊
“暮光之眼”古堡,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形的风暴。
那些盘踞在古老石壁缝隙里的阴冷,那些在巨大蕨类阴影下滋生的压抑,随着密室中那场惊心动魄的净化与反噬,似乎被冲刷掉了大半。空气中残留的,是消毒药水、昂贵熏香试图掩盖的、若有若无的焦臭与血腥气,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疲惫的平静。
古堡深处,一间被临时改造为最高规格监护病房的套房内,光线被调至柔和。昂贵的原木家具和厚重的丝绒窗帘,被各种闪烁着柔和指示灯的精密医疗仪器环绕着,形成一种奇异的冲突感。
沈砚静静地躺在中央的治疗舱内。舱壁是透明的特种水晶,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内里填充着具有强大修复和稳定效能的生物凝胶。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之前那如同死人般的金纸色已好了许多。呼吸平稳悠长,只是眉头在昏迷中依旧微微蹙起,仿佛在对抗着某种深沉的痛苦。裸露在治疗服外的手臂皮肤上,偶尔会闪过极其细微、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暗金流光,随即又隐没下去,那是强行驾驭Zero力量后留下的、深入细胞层面的创伤印记。
艾德里安·索恩——不,现在或许该称呼他为代理家主艾德里安了——就坐在治疗舱旁一张宽大的扶手椅上。他依旧穿着墨绿色的丝绒外套,但肩头多了一枚造型古朴、由暗青色金属和荧光森林木镶嵌而成的狮鹫与锁链徽章,那是索恩家族临时掌权者的象征。他脸上的忧郁并未完全散去,深嵌在眼窝下的疲惫清晰可见,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却多了一种沉淀下来的、如同森林古木般坚韧的沉稳。他的一只手搭在治疗舱冰冷的外壳上,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目光则透过水晶壁,一瞬不瞬地落在沈砚沉睡的脸上。
门被无声地推开,格伦长老拄着黑木拐杖,缓步走了进来。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脸上的怒容已被深沉的疲惫和忧虑取代。
“代理家主。”格伦长老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沉重的压力,“家族理事会紧急会议的结果出来了。”
艾德里安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沈砚身上。
“雷蒙德…”格伦长老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ESPU的医疗专家确认,他的伤势极其诡异,不仅是肉体溃烂,精神本源更是遭到不可逆的深度污染和重创。能保住性命已是奇迹,但…此生将如同活死人,需要最精密的维生装置和持续的神经抑制治疗,再无任何威胁。”
艾德里安敲击治疗舱外壳的手指停顿了一瞬,琥珀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随即化为冰冷的决断:“家族在”灰烬带”边缘的”静默矿星”有一座废弃的疗养基地。配备最基础的维生系统,足够隔绝和安静。送他去那里,配备最低限度的、可靠的看守人员。他的所有权限、产业,即刻冻结,由理事会暂行代管。”
“是。”格伦长老微微颔首,对这个流放活死人的处置并无异议。他继续道:“至于玛格丽特·冯·克莱斯特夫人…冯·克莱斯特家族派来了代表施压。她遭受的是一种极其阴毒的、针对精神本源和生命潜力的诅咒反噬,ESPU的专家也只能缓解,无法根除。她将终生承受冰寒蚀骨与灵魂灼痛之苦,力量与生命力会持续流失,容颜加速衰老…冯·克莱斯特家族要求将其接回”水晶花星域”的家族属地”静养”,并暗示…希望此事到此为止。”
艾德里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静养?好一个”静养”。告诉他们,索恩家族同意。但玛格丽特在索恩家族的一切权益、继承份额,永久剥夺。从今往后,她只是冯·克莱斯特家族的玛格丽特夫人,与索恩再无瓜葛。另外,”他的语气陡然转厉,“派人彻底搜查她在古堡的所有居所、物品!掘地三尺!沈大师昏迷前提到的”石粉”和”钥匙”,必须找到!任何可疑物品,立刻封存,交由ESPU的专业团队分析!”
“明白!搜查令已经签发,正在进行。”格伦长老肃然应道,随即犹豫了一下,“代理家主…理事会成员们经过紧急磋商,鉴于目前家族面临的复杂局面和您在此次…事件中的担当与贡献,一致推举您为索恩家族新任家主的唯一候选人。待沈大师苏醒,此间事了,将正式举行继承仪式。”
尘埃落定。
雷蒙德,野心勃勃的长子,沦为被放逐至荒凉矿星的活死人。
玛格丽特,心机深沉的长女,带着跗骨之蛆的反噬和永久的放逐,被遣送回夫家。
而一度被阴谋淹没、被视为牺牲品的次子艾德里安,以其在危难中展现的担当和对家族纯洁的守护,赢得了残存理事会成员的一致认可,成为索恩家族新生的核心。
艾德里安沉默了片刻,目光从沈砚苍白的脸上移开,看向窗外。古堡巨大的石窗外,是永恒幽深的原始森林,浓雾在林间缓缓流淌。他肩上的狮鹫徽章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光。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当务之急,是沈大师的康复,以及…彻底清理家族的污秽。”他特意加重了“彻底”二字。
格伦长老会意,躬身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病房内重新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医疗仪器发出的规律而低微的嗡鸣。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窗外的森林从浓雾弥漫到被巨大的伞状菌类发出的暖黄光晕点亮,标志着“夜晚”的降临。
治疗舱内,沈砚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艾德里安立刻察觉,身体微微前倾,琥珀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关切。
沈砚的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深海中的碎片,正艰难地向上漂浮。剧烈的疼痛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深入骨髓的空虚和疲惫。每一次试图凝聚精神,都像是在布满流沙的荒漠中跋涉。识海深处,那片浩瀚的银白色精神海洋黯淡无光,海面上漂浮着破碎的冰凌。而在海洋的核心处,那点淡金色的Zero印记,此刻却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它并未黯淡,反而散发着恒定、冰冷的光芒,但光芒内敛,如同进入了一种高效的“冷却”状态。它不再狂暴,却散发着一种更令人心悸的、如同精密机械完成一次超负荷运转后的绝对沉寂与掌控感。修复自身创伤的微光稳定地覆盖着沈砚破碎的精神根基,效率惊人,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秩序。
代价……沈砚的意识碎片捕捉到这个词。这一次强行引导Zero力量破咒,代价远超绿源星。肉体的创伤可以修复,但精神本源的虚弱和对Zero印记更深层次的“嵌入”,是无法逆转的。他感觉自己与这“充电宝”的联系更紧密了,紧密得让他灵魂深处泛起寒意。
就在他意识即将完全清醒,试图重新掌控身体感知时,一个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提示音,如同直接在他思维核心中响起:
【警告:宿主精神本源创伤严重(修复中),能量通道过载后冷却中。】
【建议:深度休眠72帝国标准时。】
【指令:接受/强制执行?】
这提示音并非来自吐槽器,而是直接源于那点淡金印记本身!带着Zero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秩序感。
沈砚的意识碎片本能地想要抗拒这强制性的指令,但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撕裂感立刻袭来。他毫不怀疑,如果选择“强制执行”,等待他的将是更可怕的意识撕裂和Zero印记的“强制修正”。
“…接受。”一个无声的意念在意识深处屈服。
瞬间,一股强大的、冰冷的镇静力量从Zero印记中涌出,温柔却无可抗拒地包裹了他刚刚聚拢的意识,将他重新拖入更深沉、更无梦的休眠。
病房内,艾德里安看到沈砚的眼睫又颤动了几下,眉头似乎皱得更紧,随即呼吸再次变得悠长平稳,仿佛刚才的动静只是幻觉。他轻轻叹了口气,眼中的担忧并未减少。
又过了不知多久,治疗舱柔和的蓝色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发出低低的提示音。舱盖无声地向上滑开,生物凝胶如同有生命般退去。沈砚的身体被轻柔的机械臂托举着,放置到柔软的病床上。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野先是模糊,随即聚焦。映入眼帘的,是艾德里安那张写满关切、疲惫却带着真挚喜悦的英俊脸庞。
“沈大师!您醒了!”艾德里安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他立刻俯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砚的状态,“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疗组!快通知医疗组!”
沈砚尝试动了动手指,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席卷全身,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张了张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艾德里安立刻会意,端过旁边温热的营养液,用特制的吸管小心地喂沈砚喝下几口。
温润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活力。沈砚缓了口气,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了许多:“…多久了?”
“三天。您整整昏迷了三天。”艾德里安眼中带着后怕,“ESPU的专家团队轮番值守,他们说您强行驾驭了远超自身极限的力量,精神本源和肉体都遭受了重创…能这么快醒来,已经是奇迹了。”
沈砚闭了闭眼,感受着体内枯竭的力量和Zero印记那冰冷的沉寂。三天?看来Zero的“深度休眠”指令并非虚言。
“雷蒙德…玛格丽特…”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
艾德里安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复杂,他言简意赅地将两人的结局和处理方式告知沈砚。当说到玛格丽特被冯·克莱斯特家族接走时,他特意补充道:“遵照您的警示,我们彻底搜查了她的所有物品,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石粉”或类似”钥匙”的东西。不过,发现了一些她与帝国某些隐秘学派私下往来的加密通信记录碎片,内容涉及古代诅咒仪轨和能量增幅器…线索指向很模糊,但方向与您所说的”同源”吻合。这些资料已经封存,等待进一步分析。”
沈砚眼中寒光一闪。石粉未净…钥匙…玛格丽特果然还有后手。冯·克莱斯特家族…这潭水,更深了。但他此刻无力深究,只是微微颔首。
“沈大师…”艾德里安深吸一口气,忽然站起身,退后一步,然后对着病床上的沈砚,深深地、无比郑重地鞠了一躬,久久没有起身。
“索恩家族,感谢您的再造之恩!”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发自肺腑的敬意,“若非您力挽狂澜,洞悉阴谋,破除诅咒,不仅我艾德里安早已成为阴谋下的枯骨,整个索恩家族,也必将被这祖传的凶物和内部的毒瘤彻底拖入深渊,万劫不复!”
他直起身,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那浓重的忧郁被一种新生的坚定所取代:“这份恩情,索恩家族上下,永世不忘!”
他走到一旁,从一个由森林星球特有的、散发着温润光泽的荧光木制成的精致盒子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物品。
那是一枚徽章。材质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深沉内敛的暗青色,如同古堡最古老的基石。主体是索恩家族那只抓着断裂锁链的狮鹫浮雕,但狮鹫的姿态并非威严凶猛,而是带着一种守护与警惕。在狮鹫的胸口,镶嵌着一小块米粒大小、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恒定星光的深蓝色矿石——这是森林星球深处才能开采到的、具有微弱安抚精神和象征纯净的“星泪石”。
“此乃”守护之鹫”徽章。”艾德里安将徽章双手奉到沈砚面前,语气无比庄重,“由先祖在”暮光之眼”奠基时,取自城堡核心基石与森林星核伴生的”星泪石”铸造。它并非权力象征,而是索恩家族对最信任、最尊贵的盟友的承诺。世代相传,仅有三枚存世。”
他的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沈大师,从今往后,您不仅是索恩家族的恩人,更是我艾德里安·索恩此生最敬重的朋友!在首都星圈,在帝国任何角落,只要您需要,出示此徽章,索恩家族的力量,将无条件为您所用!这是索恩家族,也是我艾德里安个人,对您永恒的承诺!”
朋友…盟友…
沈砚看着眼前这枚古朴而意义非凡的徽章,又看向艾德里安那双写满了真诚与坚定的琥珀色眼眸。这位忧郁的子爵,在经历了家族阴谋的洗礼后,已然蜕变,其承诺的分量,远非虚言。在帝国错综复杂、敌暗我明的局势下,一个根植于首都星圈、拥有古老底蕴和一定影响力的中立贵族盟友,其价值,甚至超过ESPU的B+级权限带来的某些便利。
他没有推辞。虚弱地抬起手,接过了那枚带着森林星球特有温润与星泪石微凉的徽章。入手微沉,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温和的精神安抚力量从星泪石中传来,让他枯竭的精神本源感到一丝舒适的凉意。
“多谢…艾德里安。”沈砚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温度。他握紧了徽章,将其收入贴身的口袋。
艾德里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冲淡了他眉宇间常年笼罩的忧郁,显得格外明亮。他知道,这枚徽章的送出,代表着一个新的开端。
病房外,走廊的阴影中。
叶辰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手中小巧的高精度记录仪镜头,透过门缝,清晰地捕捉到了病房内艾德里安鞠躬、赠礼、沈砚接受徽章的全过程。他的眉头紧锁,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鹰隼,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震惊、困惑、不甘,以及一丝被强行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无法抗拒的探究欲。
他的手指在记录仪的触摸屏上快速操作着,将刚才捕捉到的影像、能量读数(尽管微弱)、以及艾德里安的话语(通过唇语分析)全部加密储存。
“朋友…盟友…索恩家族…”守护之鹫”…”叶辰低声自语,目光紧紧锁定着沈砚收入怀中的那枚徽章,尤其是徽章上狮鹫胸口那颗在镜头下闪烁着微弱却独特星芒的“星泪石”。
“玄学…力量…贵族纽带…”他关闭记录仪,最后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古堡幽深的阴影中。那枚徽章的影像,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沈砚躺在病床上,感受着怀中徽章传来的微弱凉意,缓缓闭上了眼睛。识海深处,Zero印记冰冷恒定地运转着,修复的微光覆盖着破碎的根基。窗外的森林在夜光菌的照耀下静谧无声。
灰烬星的辐射风暴,索恩古堡的诅咒阴影,似乎都已远去。
但沈砚知道,这短暂的平静,只是风暴眼转移的间隙。Zero的谜团,世界修正力的敌意,霍顿的毒牙,科学派的狂热,乃至玛格丽特带走的“钥匙”阴影…如同潜藏在深海的巨兽,随时可能掀起更大的惊涛骇浪。
他握紧了拳,指节因为虚弱而微微发白。
盟友已得,前路依旧凶险。真正的较量,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