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阳关三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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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戴渊撑着手想起身,我却推他一把,又让他的头落在塌上,他只得躺着,柔声道:“秋妧,这份谋划,我真的无法宣之于口。一来,我来青州前并不知晓宣威侯能搅弄这么大的风雨,一切事宜,皆是在青州布防,形势诡谲,我无法向你袒露;
“二来,因我庸碌,已负过你一回了。推你来青州的事儿,曾令我寝食难安,日夜挂念。我曾是个无能的夫君,不能将福宁郡王的事儿替你平下,这一回,孤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再度提起福宁郡王的事儿,却奇异地浇灭了我的眼泪,端看司戴渊明晃晃顺着眼角落下的泪。
哭得真丑。我扯过他的宽袖将他的脸遮上,别扭地问道:“那、那你怎么办?留在这儿等死吗?”
司戴渊扯开赤红布料,殷切道:“青州战局,孤有六成把握能全身而退,功成还朝,但你和嘉瑛的命,孤却没把握。打仗打红了眼,届时我和司戴硕谁也不会放过谁,戳心窝子的事儿没什么干不出的,你留在这儿,就是个活靶子。今日有唐煦,明日不知还有谁,行宫如今与筛子没什么两样,四处漏风,潜藏在暗处的逆党数都数不清,你出了任何事,孤都承受不起。”
他说着,就缓缓坐起身,与我贴面道:“秋妧,活着好不好?就算你不想做皇后,荣华富贵也不要了吗?还有你家这一脉,你真的不想留下一支香火吗?”
他握住我的手,缓缓将手腕上那块与我母亲生在一处的胎记显露出来,“哪怕是以后上坟,也要有人的。”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赢了。”我盯着那块淡红色的胎记,用手磨搓着。
“我去雍州,也会尽力护住公主的。”
司戴渊如释重负,松口气似地在我唇上轻碰一下,“你放宽心,我若能领着青州军和都护卫挺过这一劫,你今日所受之苦,他日必让朱家千百倍偿还。”
喊也喊了,哭也哭了,我疲惫地望着他,嘴里应道:“好……”
他眷恋地在我唇上蹭来蹭去,几日未打理的胡茬在脸上留下刺痛的痕迹,让我恍惚地想到,说不定,是和司戴渊今生今世最后一回耳鬓厮磨了。
也许,他以后还指望着我给他上香烧纸,立牌位了呢。
我笑出了声,旋即热泪再次涌出眼眶。
司戴渊并未觉察到我的又哭又笑,而是借机与我双唇相碰,发声的震动清晰传入耳畔,“秋妧,无论生了何事,都得活着见我。”
“好。”
“无论如何,我都要你活着,你懂了没?”
我没再应答,而是环抱住他,衔住了他的唇,轻轻试探着。
谢字,我说不出,只得亲两口,以表深情厚谊了。
司戴渊瞪大了眼,有些惊讶,却没推开,而是驾轻就熟地搂紧了我,与我唇舌相缠。
正难舍难分,门外却不合时宜地响起动静,“殿下,为娘娘请的大夫到了。”
我埋头脱着衣裙,闻言仰起头,高声应道:“本宫没事了,退下吧。”
“唉——”司戴渊直起身子,刚要反驳,我就扯住他的腰带,他的声儿顿时变了调,跟贞洁烈女似地抓紧腰带,用气声儿道:“不看大夫,你不要命了?”
我使劲儿地扣着他的手,装成土匪样儿,急道:“且死不了。”
他无奈地看着我,“看看,终归安心。”
趁他说话,手上略有松动,我一边较劲儿一边道:“不睡殿下一回再走,岂不是白来?赶紧松手,免得过了药力,脚疼。”
这话将他说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结巴道:“秋妧,你不必、无需以此……”
我揪住他的衣领,勉力抑住眼泪,哀伤道:
“督樱,这辈子,最后一次。”
[引用]
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东飞伯劳歌》南北朝·萧衍
作者闲话:
第一卷完,谢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