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叶…”花娘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她面前的是活生生的挚友，而不是一个连碑都没有的小土包。
    花娘轻轻抚开雪，露出一块石头，上面没有名字，只刻着一片粗糙的叶子，“我来看你了，最近村子里发生了好多事，你知道吗？原来死的那些人是中毒了，他们不是说水神会庇佑他们吗？真是天道好轮回…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吗？”
    空寂的林子里，花娘一边烧纸钱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平静的声音还是起了一丝波澜，“叶叶…村子里来了两姊妹，她们是从山下来的，识字，会医术…”说着说着，花娘的声音哽咽起来。
    没有崩溃大哭，没有歇斯底里，她只是用自己沾着洗不掉的油污的袖子一遍遍擦着那石头，“你说…我们要是山下的女子，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一滴一滴滚烫的泪落在石头上，盈满了叶子形状的刻痕，又溢出来，一滴一滴滑落，像是那石刻的叶子在哭。
    花娘此刻才真的慌了，拿了袖子手忙脚乱的擦，“叶叶不哭，叶叶不哭…”可说着说着，她自己伏在石板上无声的落泪。
    旁边飞毯上的姜杳沉默的看着，一低头，泪砸在手背上，她才恍然自己也哭了。
    只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哪怕是轻轻拍拍花娘的肩膀，她都不能做。不知道过了多久，花娘才起身往山下走。
    姜杳先一步回了花娘家，站在门口沉默的看着这个村子，路过的村民看到她，“水神使者哟”
    姜杳点点头，看着他们揣着手离开。
    “女娃娃，不高兴吗？”昨天那个年长的男人微微俯身看着姜杳。
    “您…”姜杳愣了一下，这还是今天第一个喊她女娃娃的村民，男人笑了笑，“你叫我于叔就成。”
    姜杳点点头，“于叔”
    “怎么看着蔫蔫的？还一直看着村子？”于叔拍拍门口石块上的雪，直接坐下。姜杳沉默着摇摇头，她不知道怎么说，也不能说。
    于叔笑了笑，“咱们村子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有些东西啊，不管是好是坏，时间久了，反倒成了一个必须守着的理儿了，人啊，好像都是这样，一辈子就那么守着一个什么过，改不了，但是适应不了，就应该走，知道不？”
    姜杳看向于叔，他的话其实很明白了，是让她们离开，像是驱逐外来者，可看着于叔那双眼睛，褐色的瞳孔里没有半分恶意不满，只是像海一样的宁静，哀伤。
    所以……他是在提醒她吗？
    “于叔，这村子里有什么年轻，品性好的男子吗？”姜杳换了个话题。
    于叔愣了一下，也没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咱们村子里啊，我想想。”于叔一边思考一边喃喃“赵婆婆家那两兄弟，赵二伯的那个儿子，还有卫家那小子…”
    “卫家小子？”姜杳想起卫平，“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啊，是个正直能干又聪明的年轻人，学什么都快…”于叔突然想到什么，想换个话题，谁知道姜杳会追问，“他可还有什么亲人？昨天去找尸体里的人有他吗？”
    于叔无奈叹了口气，“你这娃娃，看着不吭声，一开口嘴倒是快，他…没有亲人了，你也没有见过他。”
    “喔？为何？”姜杳看着于叔，“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卫平，你这女娃娃，打听他干什么？莫不是想婚配？我看那赵木小子就对你不错”于叔看到了她头上的兔毛帽子，轻笑着问她，“赵木给你的吧？你们两个若是在一起了，就一起下山去，别年轻轻的就呆在这山沟沟里头，知道不？”
    “我还小呢，不着急婚配。”
    于叔笑着起身，“行了，看你也高兴了，于叔我就回家了，年纪轻轻的小娃娃，多笑笑”
    姜杳目送着于叔离开，又等了一会才看到花娘跟赵家两兄弟从赵婆婆家的方向走过来，“花娘，赵大哥，赵二哥。”
    花娘的眼睛已经不红了，笑的温柔，“哎呦，姜杳妹子，你咋在门口啊？冷不？快，快进去，花娘给你烧粟米粥”
    四人一起进去，姜杳察觉到水箬心眉心微蹙，只是她没有说话姜杳便没有直接开口问，传音给水箬心，“阿姊，怎么了？”
    “陈无忧，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