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九相遇在有台风的日子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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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的转机,往往在你心灰意懒的时候,悄悄来临……
    秋天是南方的台风季节,周末狂风暴雨呼啸着,棕榈树被吹得左右摇晃。蛇口很多商家都提前关门,外国人爱去的场所,通常不关门,大楼里的香港超市在营业。陆忆青和刘迪娜依旧按时去开门上班,自己做生意,没法休息。整个大楼没有一个客人,刘迪娜在店里打瞌睡,大楼门口的大玻璃门关上了,陆忆青站在玻璃门内,看着外面灰色的迷雾,潇潇风雨声,她预感今天是可能颗粒无收的一天。
    这时候,一个外国人冒着雨走到门口,他在敲玻璃门,陆忆青示意他从侧面的小门进来。他进来后左右看着,四周无人,只有陆忆青的画廊传来昏暗的光线,狭窄的走廊门口,靠墙堆积了一些画,他朝着画廊的方向走去,又是一个进大楼躲雨的人。
    他在走廊上,被一幅临摹油画所吸引;绿色江南烟雨乡村,穿着蓝色印花棉布的农妇,坐在草地上,她身前是一群白色的鹅,仿佛在同她戏谑。陆忆青走到躲雨人的身边,仔细观察他;模样斯文,身高一米八左右的中年人,深蓝色翻领T恤衫牛仔裤,金色头发细软曲卷,戴着金属框眼镜,凹陷的眼眶与鹰钩鼻,薄小的嘴,蓝色的眼睛,迷离的眼神,让人想起美国电影《风月俏佳人》中的理查·基尔。
    “你喜欢这幅油画吗?这是一幅很经典的油画,中国农村妇女在乡间劳作的真实写作。中国农村妇女要做很多工作,养鸡喂鹅,种菜,做饭带小孩。不过,她们也是爱美的,蓝花布衣服也是中国农村特色。这幅画的背景是在我的家乡,中国东部江南水乡一代,那里的天气总是烟雨蒙蒙。”她自信地向他介绍了这幅乡村农妇的油画。
    “谢谢你的介绍,中国的农村很有意思,画中的农妇很爱她的鹅,这些鹅很活泼。”他看着她,友好温和。
    他没有还价就买下来,原来他喜欢中国乡村的风情文化。模仿的油画,也就是几百元人民币,她还是很快乐。刘迪娜从店里出来,让他进去店里坐,倒了小杯茶给他。让他坐下来聊会天,她很愿意与外国人聊天,练习口语,了解外国。
    外面的风雨下得猛烈,小店里却温暖如春,他自我介绍叫乔治,在美国石油公司的南海平台工作,是机械维修监督。乔治来自德克萨斯州,没有明显的西部口音,看着诚恳文明。刘迪娜和他扯了很多,陆忆青偶尔插几句话,聊她喜欢的外国乐队,他惊奇她喜欢的那些摇滚乐队和爵士乐。他在坐了一个小时后,表示要离开,
    “黛西,迪娜,你们晚上有空吗?我想找个地方吃晚饭,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晚上一起用餐。”乔治站起来。
    陆忆青有些诧异,还未反应过来,刘迪娜赶紧对她说,“你去吧,今天下雨也没有客人,我看他对你挺感兴趣。”她接着对乔治说:“黛西和你出去吃饭。”
    没有客人主动邀请陆忆青出去吃饭,他对她和蔼谦卑态度,让她不知所措。
    “你想吃什么……附近有间上海餐厅,那里菜不错,如果你没有去过,也许我们可以考虑去那里。”她感到紧张。
    “我没有去过上海餐厅,听上去不错,我很想去尝试。我们五点半见。”乔治微笑着看手上的电子表。
    暴风雨逐渐转为细雨,陆忆青走到同一条街道的上海餐厅,乔治已经在门口等她。餐厅里人满为患,他们吃了小笼包子和青菜,聊什么也忘记了,气氛是热烈的。晚饭过后雨也停了,他们走回画廊所在的大楼,二楼有家电影院,专门放国外电影的录像DVD。乔治看到海报,提议再去看场电影,陆忆青对他印象很好,晚上也无事做,很长时间没有看电影了,答应一块看电影。可能刮台风,电影院里只有他们两人,电影是美国西部片的故事,印第安女牛仔,还有偷马的白人,印第安女人黑色长发黄黑皮肤,英姿飒爽地骑在白马上,向偷马贼开枪。那是一个愉快的夜晚,他们看完电影,感觉到彼此的快乐。
    台风过后的夜晚,风平浪静,看不出白天曾经有过狂暴。椰树下是他们的身影,路面是潮湿的,心也是湿润的。第二天乔治要去海上平台工作,他跟陆忆青要了电话号码,她只有传呼机,没有电话,给他留了大楼前台,保安值班的电话。
    浪漫雨夜过后,他们各自工作,她对乔治也没有抱多大幻想。两个星期后,她正好在大楼前台旁边的花店,帮店主插花蓝,陆忆青插的花篮卖得很快,她的审美和动手能力,应付插花得心应手。前台的电话铃声响起,保安说是有她的电话;原来是乔治的来电,他说要从海上平台下来,在蛇口停留,从香港到美国,顺便约她见面。他们就这样每个月,在他中转时见面吃饭,陆忆青偶尔带他去深圳逛,她知道他在美国有妻子和孩子,对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她没有男朋友,喜欢他这个人,也许做个临时情人,他们之间更多是相互理解的友谊。
    转眼快到圣诞节了,他去海上平台时,两人见了一面;陆忆青告诉他,给他准备了全家的圣诞礼物,等他从平台回来见面,她会把圣诞礼物交给他。他也告诉了见她的日期,她发现自己,陷入盲目的喜欢与迷恋;有一个对她温柔体贴的情人,填补她空虚的感情世界,给她带来幻想与期盼,日子也不那么让人悲观。
    她盼星星盼月亮的圣诞节就要来了,每天都在兴奋中度过,疯狂补英文,她该对他说什么?未来应该怎么打算?她不愿意做他路过中转的情人,她是自由的,想要放弃他,可她的心想着他。要找一个能谈恋爱结婚的男友,又是何其困难;她很矛盾,等他过来,她打算同他聊她的心思。她精心包装了圣诞礼物篮子,有给孩子们的玩具,也有从金漫公司里买的,出口日本的高级丝巾给他老婆。陆忆青盘算着,乔治过来见面拿礼物,回家过圣诞节,心情应该很喜出望外。
    十二月的寒风在呼啸,人们都冷得缩头缩脑,双手叉在口袋里。海风使劲的刮,像是一把软刀子刮在脸上,冰凉刺痛。圣诞节前的几天,与乔治约好的日子终于到来,以往他到达时间差不多是中午。那天是她等待过最长的一天,她从中午等到晚上八点,乔治没有过来,她难受的心情,挂在脸上。刘迪娜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外国人的靠不住,早已经领教过,庆幸自己找到远在美国的小镇男人,不像蛇口这里,满街是女人,没有几个靠谱的男人。陆忆青没有乔治在海上平台的电话,而他有她所在大楼前台电话。一整天,电话都没有响过,即使有电话也不是找她的,保安嘲笑着她,“有电话一定会找你的,不要在这里转悠了。”
    她尴尬地回到店里,那时候手机大哥大很昂贵,普通人只能用传呼机,她的传呼机成日不响,只有画框厂通知她,画框做好,让她去取。要找她的人,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她。陆忆青只能自我安慰,他可能有紧急情况来不了。这种不辞而别,并非第一次发生在她生活里;她也曾在溪城恐惧未来,不辞而别,她的校园爱情是他选择不辞而别。恋人之间,不辞而别,或许恋情是错误的,理智会让感性痛苦。乔治选择消失,不管什么原因都是让她痛苦的,因为乔治的消失,她变得比以前沉默了。
    没有男人,没有爱情,日子仍然要过,每天都要考虑,今天收多少钱,又出去多少钱,房租,工资,吃饭,每一件事都比男人重要。不管她心里有多痛,她都要生存下去,生存是首要任务。
    日子在忙碌中消殆而去,为生存而挣扎,她的个人生活没有任何进展。她的小店有了老客户,也有些路人,开销是可以维持的。蛇口每天都在变化,碧波大楼周围酒吧越开越多,新人来旧人去,周围的房地产开发也逐渐起来,人也越来越多。刘迪娜去美国结婚的手续也在办理中,她剩下的时间只是等待。
    她没有赚到钱,也没有男朋友,如同在隧道中行走的人,隐约看到前面的光,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走出隧道。
    她的两个妹妹,前后毕业到了深圳。忆南毕业于省内某家医学院,她不想在溪城的医院外科急诊室工作,每次看到要么被刀砍伤,要么工伤的肢体,血淋淋的伤口,她心里埋下许多的不适。她辞掉工作去了厦门,找到一份卖美容化妆品的工作。随着姐姐与曾海泉的分手,她来到深圳,卖医药器材,也在医疗体检中心工作。她凭着高个子和苗条身材,也兼职做过礼仪小姐,她的心四处飘浮,不停换工作。忆沁从合肥的一家院校毕业,到了深圳,更换工作频率低,她应聘了航空公司做空姐,各方面考核合格,只因为年龄大了一个月,没有被录取。她选择进了一家国营企业,有一份稳定的企业工作,她是求稳的人。
    深圳每到春节,像一座空城,外来的打工仔打工妹,挤破车也要爬回去;火车、汽车、轮船无不满员,辛苦工作了一年,想在家乡,听鞭炮声,吃团圆饭。陆忆青的父母趁着春节假期来到深圳,她带他们去逛节日花市;屋里都是鲜花,在那挂满画的出租屋里,飘着花香与菜香。三姐妹都没有男朋友,母亲有些焦虑,父亲不着急,全家团聚在一起。
    人一旦每天为生存发愁,没有时间去思考,忙碌耗尽头脑与身体。陆忆青对乔治的不辞而别,压了一股闷气,这股闷气,让她意志消沉,没有心情去约会任何男人。她开始认真研究占星,想要通过占星的古老理论,去理解她身上发生的一切,乔治是水瓶座男人,她给予合理化解释,水瓶座男人会突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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