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在昏沉的意识中挣扎，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隐约感觉到司溟的手指仍停留在他的腹部，指腹的温度却逐渐变得异常——冰冷、黏腻，如同某种爬行动物的鳞片。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随即对上了司溟的脸——
    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正在扭曲……
    皮肤像融化的蜡一般塌陷，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颧骨隆起又塌陷。
    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白的獠牙。漆黑的瞳孔分裂成复眼，密密麻麻地倒映着温言惊恐的脸。
    “怎么了？”怪物的声音却依旧温柔，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关切，“做噩梦了？”
    温言的心脏几乎停跳，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呜咽。下一秒，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
    司溟的脸恢复了原状，正微微蹙眉看着他，指尖轻轻擦去他额角的冷汗：“你一直在发抖。”
    温言不确定那是否是幻觉，但他注意到司溟的袖口沾着一丝暗红色的痕迹。
    像干涸的血，又像某种粘稠的、不属于人类的体液。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温言浑身一颤。司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但嘴角仍挂着那抹完美的微笑：“我去看看。”
    门开了。
    站在门外的是林曜——温言的高中班长，穿着整洁的蓝白校服，怀里抱着一叠试卷。
    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矩形光斑，与宅邸内昏暗的氛围格格不入。
    “温言？”林曜惊讶地睁大眼，“你真的在这里？老师说你请了病假，大家都很担心你……”
    温言僵在原地。他的视线越过林曜的肩膀，看向窗外——明明是正午，天空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蓝色，云层凝固得像油画颜料。
    林曜的校服领口别着一枚银色徽章，那是姚州一中学生会的标志。
    但温言清楚地记得，这所学校早在三年前就因连环凶杀案被永久关闭了
    “春游定在下周三，”林曜将一盒手工饼干放在茶几上，笑容温暖，“你最喜欢的抹茶味，我特意多放了红豆。”
    温言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己喜欢抹茶红豆，但司溟的早餐桌上总会出现这个口味。
    “谢谢……”他低声回应，余光瞥见司溟正站在走廊阴影处，半边脸隐没在黑暗中，嘴角的弧度僵硬得不像人类。
    林曜似乎毫无察觉，继续说着班级近况：“宋临渊转学后，班里安静多了。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他临走前让我转交一样东西给你。”
    ——一个漆黑的丝绒小盒子。
    温言的心脏骤然紧缩。他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一枚穿耳洞用的银针，和他噩梦里卡门龙给卡罗的“结婚戒指”一模一样。”
    “时间不早了。”司溟突然出现在林曜身后，手掌搭上他的肩膀。温言看见林曜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像被冻住一般僵直。
    “该回去了，班长同学。”司溟的声音轻柔得像毒蛇吐信，“代我向”姚州一中”问好。”
    林曜离开后，宅邸的温度骤降。温言蜷缩在沙发角落，盯着那个丝绒盒子——它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将茶几腐蚀出一个焦黑的洞。
    “你不该接那个东西。”司溟叹息着蹲在他面前，指尖抚过他的耳垂。
    “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处理掉”害虫”。”
    窗外传来乌鸦的尖啸。温言没看见的是，林曜走出宅邸大门时。
    他的影子突然分裂成两半——一半是人类，一半是扭曲的、长满触手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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