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开机仪式上的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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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在床头柜上震得像颗小马达时,我正梦见自己在舞台上跳错了拍子,徐行之在台下看着我笑。
猛地惊醒,窗外的天已经大亮,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阳光把地板切成明晃晃的几块。
“我靠!”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7:45”
开机仪式九点开始,片场在城郊,坐地铁得一个半小时。
昨晚躺床上翻来覆去想太多,从徐行之袖口的雪松味想到明天上香该拜哪边,结果越想越精神,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现在好了,差点睡成迟到专业户。
我连滚带爬地下床,睡衣袖子挂在床栏上扯了一下,“刺啦”一声,袖口崩开个小口子。
顾不上心疼,抓过昨晚熨好的白色衬衫往身上套,纽扣扣错了两次,又手忙脚乱地解开重扣。
牙刷叼在嘴里,牙膏沫顺着嘴角往下滴,我对着镜子胡乱抹了把脸,冷水溅得镜子上全是水珠。
衣柜里翻出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裤兜里掉出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包装纸都被体温捂软了。
塞进包里,抓起沙发上的帆布包就往外冲,鞋带没系好,跑起来“啪嗒啪嗒”地拍着脚后跟。
楼道里声控灯坏了,摸黑往下跑时差点踩空,幸好扶住了墙。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灌进领口,我边跑边系鞋带,在小区门口买了个煎饼果子,塑料袋烫得手指直哆嗦,咬了两口就塞进包里
没时间吃了。
地铁车厢里人不多,我靠在车门上直喘气,额角的碎发被汗水粘住,衬衫后背也湿了一小块。
掏出手机给小林发消息:“小林!我在路上了!保证不迟到!”
小林秒回了个“祖宗”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一串感叹号。
出了地铁站,片场的大巴车已经等在路口,远远就能看见车身上印着的“ParallelStars”字样。
我拎着煎饼果子一路狂奔,鞋底子磨得路面沙沙响,赶到的时候,大巴车旁边已经站了不少人,
穿着统一的剧组T恤,手里拿着剧本或保温杯。
“许愿!这边!”是场务张姐,她朝我招手,手里夹着个对讲机。
我赶紧跑过去,喘得像条离了水的鱼,煎饼果子在包里晃荡,纸袋油乎乎的印子渗了出来。
“张姐早,我没迟到吧?“
“没呢,还有十分钟。”张姐上下打量我一眼,笑了笑,“赶紧整理下,头发跟鸟窝似的。”
我这才想起照镜子,摸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嚯,额角的碎发翘得像天线,衬衫领口歪歪扭扭,领带也系得松松垮垮,活像刚从哪个巷子口钻出来的小混混。
赶紧用手指蘸了点唾沫,把翘起的头发压下去,又扯了扯领带,把衬衫下摆塞进牛仔裤里,来回拽了好几次才弄平整。
片场在一个废弃的纺织厂里,红砖厂房被改造成了拍摄场地,门口停着几辆保姆车,
其中一辆特别眼熟,昨天在清吧门口,徐行之就是从那辆车里下来的。
我的心跳莫名快了两拍,忍不住往那边瞅了瞅,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跟着张姐走进院子,里面已经热闹起来了。
灯光师在架设设备,场务们推着轨道车跑来跑去,几个演员聚在一起说话,穿着戏服的群演们在角落里候场。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旧木料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盒饭香气——大概是早饭。
我缩了缩脖子,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作为一个刚出道的小爱豆,又是第一次拍戏,我感觉自己像个误闯大人聚会的小孩,看什么都新鲜。
红砖墙上刷着褪色的标语,角落里堆着几台旧纺织机,上面落满了灰,阳光透过破损的玻璃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许愿来了没有?许愿呢?”忽然有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是导演林薇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穿透力。
我心里一紧,赶紧踮起脚尖张望,只见林导站在场地中央,穿着件印着骷髅头的黑色T恤,手里夹着根烟,眉头微蹙。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好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这边。
“我、我在这儿呢!”我赶紧举起手,像上课回答问题似的,声音还有点发颤。
生怕林导觉得我不靠谱,赶紧拨开人群往前面挤,牛仔裤蹭到旁边一个大哥的工具箱,发出“哐当”一声响。
“来了就好,”林导看到我,眉头松了松,朝我招招手,“站到第一排来,挨着我。”
我受宠若惊,赶紧点头,一路小跑到林导旁边站定。
刚站好,就闻到旁边传来一股熟悉的雪松味——徐行之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右边,穿着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正在跟旁边的制片人说话。
他今天没化妆,皮肤却好得像磨了皮,眼睫毛在阳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得能割破光线。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赶紧把视线移开,心脏像揣了只兔子,咚咚地跳个不停。
开机仪式很快开始了。
工作人员搬来一张长条桌,上面摆着水果、点心和香炉。
林导带头点了香,对着四方拜了拜,然后把香插进香炉里。接下来是制片人、编剧,然后是主演们。
轮到徐行之的时候,他动作从容不迫,点燃香,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拜了拜,神情专注而虔诚。
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侧影勾勒得格外清晰,连指尖夹着香的姿势都透着一股优雅。
我看得有点呆,直到旁边的场记轻轻碰了我一下:“该你了,许愿。”
“哦,好!”
我手忙脚乱地拿起香,打火机打了好几次才点着,火苗差点烧到手指。
学着徐行之的样子,我也双手合十,心里却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拜什么
拜剧组顺利?拜自己别演砸?拜……能跟徐行之多学点东西?
拜完把香插进香炉,香灰掉在手指上,烫得我一哆嗦。
徐行之刚好转身,看到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却没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递给我一张纸巾。
“谢谢……行之哥。”
我接过纸巾,小声说了句,脸颊有点发烫。
接下来是分红包环节。林导拿着一个红布包,里面装着鼓鼓囊囊的红包,挨个发给主要演员和工作人员。
轮到我时,林导把红包塞到我手里,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干,别紧张。”
“谢谢林导!我一定努力!”
我赶紧把红包攥在手里,能感觉到里面硬硬的纸币,心里有点小激动——这是我第一次拿到剧组的红包呢。
徐行之站在我旁边,接过红包时微微颔首,说了句“谢谢林导”,声音温和有礼。
我偷偷打开红包一角瞄了一眼,里面是崭新的一百元钞票,数了数,有六张——六六大顺,图个吉利。
整个开机仪式上,我就像个刘姥姥进大观园,瞪大眼睛看稀奇。看林导抽烟时的洒脱,看徐行之跟人打招呼时的得体,看场务们熟练地布置场地,看化妆师给演员补妆……
什么都觉得新鲜,什么都想记住。
徐行之偶尔会看我一眼,每次都能撞见我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眼里的笑意就没断过,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只好假装看别处。
仪式结束后,大家开始散场,准备换衣服拍戏。
徐行之被几个记者围住采访,他应对自如,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回答问题滴水不漏。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心里暗暗佩服——这就是大明星的气场啊,往那儿一站,就是焦点。
“许愿,你第一场戏下午才拍,要不先去保姆车休息会儿?”张姐走过来问我。
“不了不了,”我赶紧摇头,“我想在片场待着,看看大家怎么拍戏。”
在《逐梦》当练习生的时候,我就喜欢泡在排练室,看前辈们跳舞,偷偷学他们的动作和表情。
现在拍戏也是一样,我觉得最好的学习方式就是观摩。李哥也跟我说过,让我多跟组里的前辈们学学,尤其是徐行之。
张姐笑了笑:“行,那你自己注意点,别碍事就行。”
“嗯!谢谢张姐!”
我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搬了个小马扎坐下,掏出剧本和笔,准备边看边记。
片场很快热闹起来,灯光师调整着灯位,摄影师在架机器,场记拿着场记板准备打板。
今天上午拍的是男女配角的对手戏,在废弃工厂的车间里。
我坐在小马扎上,像块海绵一样吸收着眼前的一切。
看演员们怎么走位,怎么对戏,看导演怎么喊“开始”和“停”,看NG时大家怎么调整……
正看得入神,忽然有人在我旁边坐下,雪松味再次飘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徐行之。
他换下了西装,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手里也拿着剧本。
“不休息会儿?”他看着我,眼里带着笑意。
“啊……行之哥,”我有点紧张,赶紧把剧本合上,“我想在这儿看看,多学学。”
“挺好,”他点点头,目光投向片场,“林导拍戏要求高,多看看有好处。”
他顿了顿,忽然转过头看我,阳光落在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刚才开机仪式,看你像只受惊的小鹿,生怕香灰掉衣服上?”
“……”我脸颊一热,原来他都看到了。
“我、我第一次参加这种仪式,有点紧张……”
“没关系,”他笑了笑,伸手帮我把额角又翘起来的碎发压了下去,指尖的温度很轻,像羽毛扫过,“习惯就好了。”
他的动作自然又随意,搞得我心跳又开始加速,连剧本都快拿不住了。幸好这时导演喊“准备”,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徐行之不再说话,也专注地看向片场。我偷偷侧过脸看他,他眉头微蹙,眼神专注,好像已经进入了角色状态。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袖口的纽扣闪着微光。
我赶紧收回目光,低头看剧本,心里却像揣了罐蜜糖,甜滋滋的。能跟徐行之一起坐在片场看拍戏,这感觉太不真实了,像做梦一样。
上午的戏拍得很顺利,中间休息时,徐行之跟我聊了几句戏里的细节,从夏星的性格到某个动作的设计,他都讲得很仔细。
我拿出笔飞快地记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下午你的戏,夏星夜市摆摊,”他忽然说,“记住,眼神要亮,像野草一样,哪怕没人买,也要对自己的手艺自信点。”
“嗯!我记住了!”我用力点头,心里充满了干劲。
半天的开机仪式结束,片场的午餐车推了过来。
我跟着徐行之去领盒饭,他居然跟我一样,要了份最简单的番茄炒蛋套餐。
我们找了个台阶坐下,边吃边聊。
他问我当爱豆的经历,我跟他讲练习室的趣事,讲第一次上台时的紧张,讲前公司怎么逼着我减肥……
他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笑出声,说:“原来爱豆这么辛苦啊。”
“还好啦,”我扒拉着米饭,嘴里塞得满满的,“跟拍戏比起来,可能还是轻松点。”
他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饭菜的香气混着雪松味,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我忽然觉得,能遇到徐行之,能来这个剧组,真的是太幸运了。
吃完午饭,下午的戏就要开始了。
我的第一场戏,夏星在夜市摆摊遇到边呈的戏,马上就要开拍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剧本。许愿,加油啊,可不能给行之哥丢脸,不能给剧组抹黑。
徐行之好像看出了我的紧张,站起身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紧张,就当是在练习室跳舞,我在旁边看着呢。”
“嗯!”我用力点头,看着他走进化妆间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力量。
今天的开机仪式,像一场奇妙的冒险的开始。
而我知道,这场冒险里,有香灰的温度,有红包的惊喜,还有他袖口的阳光,和我眼里,即将绽放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