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澈楠搬进那间公寓的那天，阳光把阳台的琴叶榕照得透亮。他蹲在地上拆最后一个箱子，黎落骅就靠在门框上看，视线落在他发旋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
    “别光看着啊，”方澈楠仰头冲他笑，眼角的弧度还是那么软，“过来帮我把画挂起来。”
    那是幅新画，画的是两个牵着手的小人，背景是这片公寓楼的夜景。黎落骅走过去接过画框，手指不小心蹭到方澈楠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触电似的缩回手，又忍不住相视而笑。
    晚上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时，方澈楠突然说：“其实那天在楼下，我特怕钥匙打不开门。”
    黎落骅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他发顶：“为什么怕？”
    “怕你后悔了，”方澈楠声音很轻，“怕那些琴叶榕和马克杯，都不是为我准备的。”
    黎落骅收紧手臂，把脸埋进他颈窝，呼吸带着点颤抖：“傻瓜。”他没说更多，却在心里把那天的冲动骂了千百遍。原来爱到极致时，连信任都会变成玻璃，稍微碰一下就怕碎。
    日子久了，公寓里渐渐有了更鲜活的气息。方澈楠在冰箱上贴满便利贴，记着“黎落骅周三要吃糖醋排骨”“记得给琴叶榕浇水”；黎落骅则在玄关放了个小篮子，专门装方澈楠总爱丢的发圈。
    有次桃六来做客，一进门就被客厅的景象惊得挑眉——黎落骅正系着围裙在厨房洗碗，方澈楠从背后抱着他，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叽叽喳喳说些什么，阳光从纱窗漏进来，在两人身上织出层毛茸茸的光晕。
    “行啊你俩，”桃六踢掉鞋子往沙发上倒，“这就过上老夫老妻的日子了？”
    方澈楠回头冲他做个鬼脸：“羡慕啊？”
    黎落骅没回头，嘴角却绷不住地上扬。水流哗哗地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度，还有方澈楠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踏实得像脚下踩着的土地。
    某天深夜，方澈楠被噩梦惊醒，梦里黎落骅又在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任他怎么喊都不回头。他猛地坐起来，后背全是冷汗，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客厅的灯亮着，黎落骅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手里拿着那串钥匙摩挲。月光把他的侧脸照得很柔和，琴叶榕的影子在他身上晃啊晃。
    “怎么醒了？”黎落骅回头，眼里带着惺忪的睡意。
    方澈楠走过去坐在他脚边，把头靠在他膝盖上：“你怎么不睡？”
    “在想事情，”黎落骅指尖划过他的头发，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想那天要是你没找到这里，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方澈楠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听，这里在跳呢。只要它还跳，我就会找到你。”
    黎落骅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钥匙串上的小熊挂件在两人之间轻轻晃动。窗外的梧桐叶又开始沙沙响，像是在重复某个温柔的承诺。
    后来琴叶榕长得越来越茂盛，枝叶都快探出阳台了。方澈楠买了个梯子，黎落骅扶着梯子让他修剪枝叶，两人在阳光里笑闹，影子投在墙上，终于不再是一截枯木，而是两棵紧紧靠在一起的树。
    钥匙依旧挂在玄关的挂钩上，只是旁边多了个小小的收纳盒，里面放着两张写满字的纸。
    一张是黎落骅写的：“以后凡事，先听你解释。”
    另一张是方澈楠写的：“以后凡事，先跟你说清。”

    作者闲话：

    我估计我写的太平淡了，但是如果太激进了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