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黎落骅方澈楠和好后，两个人就亲密无间，但是两个人不住在一起，有些时候还是很孤单的。（这个大家懂的都懂。）所以黎落骅就想两个人住在一起，他甚至提前就找好了一家公寓，三室两厅一卫，采光也好，离他们两家上班的地方也近。他甚至都能想到，方澈楠看见这个房子后笑容满面的样子。于是他瞒着方澈楠自己找人装修了一下。并将它买下来，户口上写下了方澈楠的名字。
    黎落骅站在公寓楼下的梧桐树下，指尖还残留着刚拿到房产证的温热触感。墨绿色封皮上“方澈楠”三个字被阳光镀上金边，他想象着等会儿把钥匙递过去时，对方眼睛里会炸开怎样的惊喜，嘴角的笑意就收不住。装修队刚撤场三天，他特意请了假做最后的清洁，连阳台的绿植都选了方澈楠喜欢的琴叶榕，叶片在风里轻轻摇晃，像在替他数着等待的分钟。
    手机屏幕亮起时，他还以为是方澈楠发来的消息，指尖划开却顿住了。是朋友发来的照片，就在两条街外的咖啡馆门口，方澈楠正侧头听身边的男生说话，阳光落在他翘起的发梢上，侧脸的弧度温柔得晃眼。更刺眼的是男生伸手替他拂开额前碎发的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而方澈楠没有躲，反而笑着偏了偏头。
    黎落骅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呼吸瞬间滞涩。他认识那个男生，是方澈楠公司新来的设计师，叫林屿，上次部门聚餐时见过一面，记得对方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当时他只觉得是个开朗的年轻人，现在看照片里两人并肩走的背影，连步伐频率都莫名合拍，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意。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驱车赶过去，停在街角的阴影里。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他看见林屿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递给方澈楠，方澈楠接过来时手指不经意碰到一起，两人都笑了起来。那笑容和他记忆里方澈楠对自己笑的样子太像，却又带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松弛，像初春融化的溪水，毫无防备地淌向别人。
    黎落骅猛地推开车门，皮鞋踩在人行道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看见方澈楠转过头，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他时骤然凝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和林屿拉开半步距离。这个细微的动作像针一样扎进黎落骅心里，让他刚才还沸腾的期待瞬间冷却成冰。
    “落骅？你怎么在这里？”方澈楠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手里的保温杯被他攥得指节发白。
    林屿显然也认出了他，礼貌地笑了笑：“黎先生好，我是林屿。”
    黎落骅没看他，目光死死锁在方澈楠脸上，喉结滚动了两下才找回声音：“我来接你。”他刻意加重了“接你”两个字，视线扫过那只印着卡通图案的保温杯，“这位是？”
    “同事，我们刚开完会，顺路聊几句工作。”方澈楠的解释听起来滴水不漏，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耳廓悄悄泛红。
    林屿倒是落落大方：“我们在说下周的设计方案，方哥帮了我不少忙，我请他喝杯咖啡。”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杯身上的拉花已经模糊。
    “是吗？”黎落骅的声音冷了下来，他注意到方澈楠耳根的红晕还没褪去，“聊工作需要靠那么近？需要替他整理头发？还是需要送保温杯？”他的语气越来越冲，连自己都没察觉音量在升高。
    方澈楠的脸色白了几分：“落骅你别这样，林屿只是——”
    “只是什么？”黎落骅上前一步，几乎要碰到方澈楠的肩膀，“只是同事会记得你胃不好，特意给你带温水？只是同事会在大街上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他胸口剧烈起伏着，那些精心准备的惊喜此刻都变成了笑话，“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很好了。”
    最后一句话带着委屈的颤音，让方澈楠的心猛地一揪。他想解释保温杯是早上落在办公室，林屿顺路带来的；想解释刚才是风吹乱了头发，林屿只是顺手帮忙；想告诉他自己刚才还在期待晚上见面，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堵得说不出话。
    林屿看出气氛不对，尴尬地打圆场：“黎先生你误会了，我和方哥真的只是同事——”
    “这里没你的事。”黎落骅打断他的话，语气里的疏离像结了冰。
    方澈楠皱起眉：“落骅！你对人家客气点！”他维护的姿态彻底点燃了黎落骅的怒火，刚才压抑的孤单和不安此刻都化作尖锐的刺，扎得他口不择言：“我客气？那我该怎么说？谢谢你照顾我男朋友照顾得这么周到？”
    “男朋友”三个字让方澈楠浑身一震，他看着黎落骅眼里翻涌的嫉妒和受伤，突然觉得很累。这段时间他确实因为新项目和林屿走得近，但从未有过越界的想法，可黎落骅眼里的不信任像一面镜子，照出他们之间始终存在的隔阂——那些因为不住在一起而滋生的猜忌，那些深夜独处时难以言说的孤单，原来都没真正消失。
    “我们回去说。”方澈楠的声音沉了下来，拉着黎落骅的手腕想离开，却被他甩开。
    黎落骅后退一步，从口袋里掏出那串准备好的钥匙，用力扔在方澈楠面前的地上。钥匙串上挂着的小熊挂件是方澈楠最喜欢的款式，此刻在柏油路上弹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不用了，”他看着方澈楠错愕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现在看来，是我打扰了。”
    他转身就走，没有回头。身后方澈楠捡起钥匙，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突然想起黎落骅刚才眼里的光，和他第一次说“我们试试”时一模一样，只是这次那光灭得猝不及防，像被暴雨浇熄的星火。林屿在旁边轻声说“需要我解释吗”，方澈楠却只是摇摇头，握紧了那串还带着黎落骅体温的钥匙，心口空落落的，像刚被剜走了一块。
    夕阳把黎落骅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走了很久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去哪里。原本准备好的家就在不远处，可现在那扇门突然变得沉重，他怕推开门看到满室的温馨，会更清晰地意识到，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不是靠一间房子就能弥补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方澈楠发来的消息，他看都没看就按灭了屏幕，车子行驶在柏油路上，他给桃六打去了电话“出来，老子他妈心情不好。”桃六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好好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