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鱼卢村】云城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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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河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结界不是被破的…是被它们”同化”了…”
他反手将墨夏护在身后,声音里透着一丝凝重:“我们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补缺阵法。”
常欢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了陆河之意。这写杀不死的尸体,只是阵法的一部分,除了它们本身所具有的破坏力量,更有一种强大的出自阵法本身的力量正在以一种扭曲的形式同化他们,缓慢而坚定地修复补缺原本的古阵。
他们的闯入,如同滴入热油中的冷水,瞬间激起了这古阵最剧烈的吞噬反应,墨夏发现的阵眼只是表面,最主要的是切断所有供给阵法能量的“经脉”,那才是阵中最主要的节点。硬抗,只有被同化吞噬一个下场。
这些修士的尸身变得更加狂暴,试图将三人彻底包裹、杀死。常欢却发现那只有他可以看见的白丝缠绕他们的力度正在收紧。他本以为白丝是尸体的灵力支撑丝线,现在看来那不仅不能提高他们的攻击力,反而在牵制尸体的动作。
“墨夏,左三,坎位。”常欢疾喝,脱口而出的是墨夏的名字,而没有带师叔两字。同时咬破舌尖,以血凝符,周身灵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聚集起来,不再是防御或攻击,而是使出无数银针,精准地刺向阵法中几个能量流转的关键节点。
那不是攻击,而是……疏导。
墨夏闻声而动,没有丝毫迟疑。剑势一变,剑气瞬间刺入常欢所指的方位。那里正有一股污秽的能量洪流汹涌而过,是维持阵法同化之力运转的“经脉”之一!
剑气刺入。
嗤!
被干扰的能量流瞬间失控,这些尸体也停滞了一瞬。
几乎同时,常欢的银针也没入了其他几个节点。
“就是现在。陆师叔”常欢脸色苍白如纸,气息急剧衰落,“西南,坤位,阵内灵力汇集之处,用你的剑,斩断它。”
陆河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常欢的意图,不是破解古阵,而是将这扭曲的阵法本身,因其不稳定而彻底引向崩溃。他意念聚起,将所有力量灌注阵心的破剑,体内那只回命蛊被催动的躁动不安,灵力强行灌入剑身。
破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整个地面碎裂的更加严重。
破剑随念而动,向着陆河所驱的方向,狠狠刺下。
噗嗤!
剑身齐根没入。
以破剑刺入点为中心,一个扭曲的、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骤然出现,疯狂拉扯着周围的一切。整个洞窟开始剧烈坍缩,疯狂地被那黑色漩涡吞噬。
地动山摇的轰鸣吞噬而来,整个地下空间彻底崩毁。头顶的岩层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巨响,大块大块的岩石和泥土混合着劈头盖脸地砸落。
常欢眼中厉色一闪,强提最后灵力,足尖精准点在一块当头砸落的巨大岩石上,身形借力向上急窜!墨夏紧随其后,剑光轻点,荡开坠落的碎块。陆河被墨夏死死拽着,只觉耳边风声呼啸,混杂着巨石滚落的轰响,几乎窒息。
“轰隆!!”
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坍塌声闷响从脚下深处传来,同时,头顶最后一线阻隔被彻底撕开。
不远处的神女庙也不可避免的发生坍陷,墨夏回头,只透过门户看到神女像半身,祂倾斜着,慈祥地看着他。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草木的气息猛地灌入鼻腔,三人如同破开水面般,骤然冲出了那片死亡地穴。
常欢力竭,护体灵光瞬间消散,三人重重摔落在满是碎石和断枝的地面上,滚作一团。
世界骤然安静。
只剩下耳鸣声。
陆河趴在冰冷的土地上,贪婪地呼吸着带着自由和生机的空气,胸腔火辣辣地疼,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他艰难地抬起头。
夜幕低垂,星子稀疏,一弯冷月悬在天际,洒下清辉。他们摔在一片狼藉的山坡上,身后是一个刚刚塌陷形成的、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犹如大地一道狰狞的伤疤,还在不断向外弥漫着尘烟和地底的阴寒气息。周围树木东倒西歪,显然是被方才剧烈的塌陷所波及。
月光下,常欢撑起身子,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边溢出一缕鲜血,气息紊乱不堪,显然最后强行冲出以及之前的精血损耗让他到了极限。墨夏迅速起身,警惕地扫视四周,他发丝凌乱,衣衫多处破损染血,但握剑的手依旧稳定。
“咳……咳咳……”陆河咳出呛进嘴里的泥土,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我们……出来了?可惜了我的破剑,留在这坑洞里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难舍。
月光照亮了这片劫后余生的山坡,也照亮了千里之外的云城。
云城,三进式的宅子。
接到密信,轿子急匆匆的在府邸的广亮大门停下,门楣上虽无过分张扬的装饰,但他里要见的人却让人心惊。一个中年男人下了轿子,却是从侧门入,跨过门栏身后的一切都被隔绝在外。
入眼的影壁上不刻福字,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奇怪符文。进了前庭,转入内庭,连接各房的游廊下悬挂着灯笼,发出昏黄的光,照亮脚下的路。
他没有惊动任何家眷,而是沿着西侧游廊,目标明确地向后院走去。脚步声被厚实的廊板吸收,几乎微不可闻。
此时,只有最尽头的一间房里,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
他的脚步在这里变得更为急迫。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只有风声和虫鸣,这才伸手挪开了几个看似沉重的花盆,露出了后面看似与别处无异的砖墙。
只见他在墙砖几个特定位置有节奏地按了几下。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一块约一人宽的墙体竟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狭窄通道。一股混合着泥土、陈旧书卷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从中弥漫出来。
他侧身而入,身后的石门又无声地合上,严丝合缝,从外面再看不出任何痕迹。
通道初极窄,向下延伸数步后便是一间藏匿与府邸之下的密室。
“秦大人,别来无恙啊。”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令人胆战的压迫。
秦邵深深作揖:“劫师久候,实在是罪过。不知深夜到来,是……”
那人冷声道:“聚灵阵被毁,大人可知。”
他的手伸出黑袍,是一颗碎裂的紫色灵珠。
“聚灵阵?”秦邵弯着腰,没想起来。
那人冷笑,话语依旧冰冷,“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他突然靠近,“墉洲荒芜之地,还有那处大人想起来了吗?”
“是,是,属下知道,知道。”秦邵猛地点头,汗液流下,浸湿了后背。今日秦邵本打算在留芳阁凑合一宿,接到密信后急忙赶回来,这座地下密室藏在他的府邸,藏着的不是云城达官贵人的私密,而是一个巨型祭坛。“那处绝密无比,不可能会有人知道。属下绝不可能背叛劫师。”
“你是说,本座的感知有误?”
“不……不是,是属下失言,失言。属下这就派人前往墉洲查看,必叫破阵之人尸骨无存。”
“就凭你手下的人?”劫师冷笑。
“属下就是拼尽全力也会将他碎尸万段。劫师,劫师再给我一次机会,属下真的没想到会有人发现。”
秦邵扑通跪在地上恳求,聚灵阵是他任墉洲方伯时替劫师办的第一件事,虽然只有阵法残卷,但是那阵法已经初成,只要找到下卷将阵法完善,必然可以成为劫师所图大业的关键!况且他特意借神像之威镇守,怎么会有人发现这个远在边境的荒村?
“本座信你,只是能破此阵的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那人声音陡然压低,带上了不容置疑的份量,“大人的公子……修习多年,也该回来帮帮你,为你效力了。”
“劫师?犬子还小啊!劫师,饶了……”秦邵双目对上劫师那双浑浊没有瞳孔的双眼,身子瞬间躬得更低,趴伏在劫师脚边:“属下,谨遵劫师之令,万死不辞!”
“找到破阵之人,带给本座。”劫师满意地点点头,将紫色灵珠放置在秦邵手心。
“将此珠交与大人的公子,静衡宗藏书万千,想必有修复之法,是吧?秦大人。”
劫师挥手让他退下,早在几年前他便想用这颗棋子,秦邵这老家伙却几番推脱,若不是他现在功力全失,只能困在这小小的密室里靠法器运转,他早就杀了这老东西另找他人为自己效力。
昏黄的灯光下,碎裂的珠子仿佛一只沉睡的兽只待将他秦邵吞噬,包括他秦家。秦邵面露难色,扶着假山大口喘气。
又能如何呢,他全家的性命都握在那一人手里……密室之内,只剩下劫师和他周身黑气。
秦邵站在书房前片刻还是转身进了正房,秦夫人睡得安稳,全然不知秦邵回来了。油灯枯暗,看着夫人脸上的褶皱,秦邵突然觉得很幸福。
他没有打扰夫人的好梦,只是默默流泪:对不起了,夫人,夜儿也是我儿啊,唉……若不是劫师威压他有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陷入这危险境地呢?
西厢房莲花风中摇曳,花匠们照料得很好用灵力支撑它日日花开。碧莲夫人突然尖叫转而又婉转起来:“哟,老爷,舍得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