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沈军从孤儿院跑走后，他就再也没在村子里出现。
    沈翠兰夫妇跟疯了一样四处打听寻找着他。
    在这种时候突然有人失踪的消息，很快便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或许是担心沈军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警方也在加大寻找他的力度。可这家伙就跟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管怎么找都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警方也逐渐怀疑沈军很有可能的畏罪潜逃，故意躲起来了。
    见警方也找不到人的沈翠兰坚信沈军是遭遇了不测，整天以泪洗面，就连精神状态也开始不对劲起来。
    司明玦有时都不敢相信那个蓬头垢面、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她儿子的疯女人会是沈翠兰。
    同一时间，也不知道秦扬从哪获得的消息，他居然在所有村民莫口不提的情况下知道了孤儿院的位置，并且还要进去调查。
    但警方的举动遭到了村民们的强烈反对。
    跟着人群站在路口时，司明玦才发现孤儿院和村子居然是隔着河流的，怪不得即便是从山间小路上去都要花费好长一段时间。
    这段河流因为落差大，水流湍急，于是河上的桥也成了为一的过河方式。
    “不行！你不能进去！”
    此刻在桥前围着一堆人，大半个的村民都这里，而被人群包围着的正是包括秦扬在内的几名警察。
    其中有名警察手里领着个箱子，箱子上赫然印着”现场勘察”几个字。看样子警方已经将孤儿院列入重点勘察地段了。
    “我怎么不能进去？！我最后再你看一遍搜查令，公安机关依法办案！你要妨碍公务不成？！”
    秦扬一手拿着搜查令，一手指着拦着他的几个村民粗声质问。
    这话一出，即便是刚才反对声最大的几个也有些犹豫，“我们也不是故意想拦你们的，但、但这都是祖上定下的规矩，这真不能让外人进啊……”
    村里的老一辈读的书不多，但知道妨碍公务是要拘留的。在他们的理解里拘留跟蹲监狱没什么区别，都是会影响子孙后代的。
    但祖上的规矩又不能打破，这实实在在是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站在人群外围的司明玦并不关心双方的争执，他的视线越过人群停留在那座桥上。
    两边的桥口都按着铁门，桥两侧的围栏上也挂满着带尖刺的铁丝网，又密又尖的荆刺要想在黑夜快速通过基本是不可能的。
    难不成沈军那晚并没有离开村子？还是说，还有另外一条司明玦不知道的小路？
    “行了，我没有时间在跟你们解释那么多了，要是觉得公安机关的做法不对，麻烦去县里派出所投诉！”
    秦扬原本并不打算跟村民们继续纠缠下去，但却被刘兴凡告知铁门被上了锁没办法直接进入。秦扬眉头皱得更深，高声询问着围观村民。
    “铁门的钥匙在谁那里？”
    没有人回答他，村民们只是互相窃窃私语着。
    “钥匙在有祥叔手里吧？”
    “对啊！现在他死了，谁还会有这里的钥匙啊？”
    见半天没有人回答，秦扬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转头对刘兴凡说道：“你去看看能不能直接把锁撬了。”
    铁锤砸在铁门的声响巨大，几声过后刘兴凡和几个警察便配合着把两扇铁门上锁都砸开了。
    “不能砸啊……哎呀！”
    “诶你们警察怎么回事？！说不能进你们就硬闯是吧！”
    “河神恕罪……河神恕罪……”
    眼睁睁目睹铁门被砸开的人群哀声载道，个别双手合十小声默念着，有些气性大的指着秦扬等人便破口大骂。
    但这些秦扬并没有理会，桥面的宽度不大只有半辆车那么宽，警车根本没办法通过，秦扬只能让警员们带好东西徒步上去。
    跟着警察一起走的村民并不多，基本都是好看热闹的，司明玦也在他们其中。
    但比起看热闹，司明玦其实是更好奇警察能在孤儿院搜的什么东西，他在里面的收获甚微，说不定拥有先进技术的警方会找到更多的线索。
    但同时他也担心，如果被警方找到沈有祥的本子，从而怀疑到沈霂迟的身上怎么办……
    “师傅！那有人！”
    大路离孤儿院的距离明显更近，只是过了几分钟便已经看见孤儿院大半的建筑，突然人群有些异动，刘兴凡指着其中一栋建筑楼顶大叫一声。
    顺着方向看去，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站在屋顶上的沈军！
    “妈的！”人命关天的时候就连秦扬都有些紧张，他连忙喊道：“你们去联系消防和急救！你们在底下拦住绝不能让老百姓靠近！兴凡！你跟我上去！”
    “是！”
    警察的动作比普通人快，村民还没反应时，秦扬和刘兴凡就已经冲进那栋楼里。
    被拦在外面的司明玦只能跟着群众站在院外，抬头注视着楼上的一举一动。
    沈军站得那栋楼便是孤儿院的宿舍楼，但因为距离太远，司明玦也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快点！快点啊翠兰姐！”
    应该是有人通知了山下的人，此刻的沈翠兰被人搀扶着小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个坡脚大叔，那是沈军的父亲——沈建国。
    沈翠兰现在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疼，消瘦的脸颊凹陷下去，原本整齐的麻花辫现在胡乱扎起，本就瘦小的身体现在更是瘦了一大圈，身体摇摇欲坠，全靠别人扶着才能走路。
    可能是收到沈军还活着的消息，她的精神状态倒是好了不少，不再是一副疯癫的模样。
    “警官！警官我是他妈妈，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沈翠兰拽住拦着她的警察哀求着，警察看她这焦急模样，请示过领导后得到肯定回复后，他才同意让沈翠兰上去。
    原本沈建国也想上去，但这是司明玦唯一可以靠近现场的机会，他连忙接手扶着沈翠兰。
    “姑丈，我跟姑姑上去吧，如果有什么事情我还能搭把手。”
    沈建国知道自己的腿脚不好，别说是搀扶沈翠兰了，他的腿能不能走上楼顶都不确定，情况紧急他也只能点头同意，“好，好，靠你了明玦！”
    来带领他们的警官再三确认过身份后，便将他们带上屋顶。
    “他母亲来了。”带他们上来的警官凑到秦扬身后小声说句，便搀扶着沈翠兰走出来。
    沈翠兰一看见沈军眼泪立马就涌了出来，嘴张了张除了哭声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司明玦作为堂亲现在只能站在楼梯上，等必要时才能出去，所以他也只能听着外面的动静。
    “沈军你冷静点，你母亲来了，你不能当着你妈的面做这种事情啊！”
    秦扬试图用沈翠兰来说服沈军从阳台边沿下来，可没想到沈军情绪更加激动。
    “什么事情？！妈的！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我没杀那老头！”
    “没有人说你杀了人！”
    “怎么没有？！你！你！还有他都说我杀了人！”沈军的情绪激动到眼泪都往下流，喊声里夹杂着哭腔。
    “我们现在还在查真凶是谁，现在没有证据谁都不能说你杀了人！相信我沈军，相信公安机关！既然不是你，那我们就冷静的坐下来好好把这件说清楚！警察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
    秦扬的声音更加急切，但他明显在压制住自己急躁的性子，耐心地劝说着沈军。
    “呵……来不及了……”
    沈军突然哼笑一声，骤变的态度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来得及的！沈军，只要你下来什么都来得及！”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沈军没有回应秦扬的话，只是不停的重复着这句。
    【嘻嘻……】
    站在楼梯上的司明玦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孩童的笑声，他猛地转头便看见抱着玩偶的小艺站在所有人身后，而且除了司明玦，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嘭……】
    小艺伸直双手，手里抓着娃娃随着她的声音响起掉落在地。
    嘭！
    “沈军！”
    下秒屋外也响起一声巨大的响声和秦扬的吼声，意识到出事的瞬间站在门后的刘兴凡立马推开门冲出去。
    空气一瞬间似乎凝固了，司明玦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地面上的娃娃静静躺在那里，小艺却已经消失了。
    等一切恢复正常时，司明玦站在天台上，沈翠兰已经昏到过去，满脸懊悔的秦扬趴在天台边的护栏向跑来的警察大声喊问着：“救护车！救护车来了没有？！”
    救护车一同将沈军和沈翠兰带走，沈军的情况不算太好，浑身是血，虽然胸膛还在微弱地欺负着，但难保从这里赶到医院的路上不会出意外。
    司明玦站在楼下有些发懵，眼前的地面还有阳光的照耀，他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白天。
    肩膀突然被人拍下，司明玦吓了一跳一转头看见身后站着的是名警察，对方在看清司明玦的脸后，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不好意思的跟司明玦道歉。
    “哦，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我同事，不好意思啊！”
    司明玦摇摇头表示没事，对方挠了挠头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眼司明玦后嘟囔着句就走开了。
    “好像啊……”
    看着那名警察快步向刘兴凡走去，又快速转头看样站在原地的司明玦，而他旁边的刘兴凡也回头看眼。
    两人视线只对上一瞬，司明玦就主动移开了。
    他回头看眼身后的宿舍楼，隐约间他仿佛又听到了那晚的儿歌……
    【爸爸猜……妈妈猜……
    娃娃睡觉……要谁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