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白笙染很是忙碌，好几部戏同时开机，每天连轴转，凌柳好几次都悄悄的去探班，一去就会以白笙染助理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但其实凌柳除了提供情绪价值以外，还是白笙染在照顾他的起居，白笙染对此并不觉得劳累，反倒是开心凌柳愿意主动黏着他。
    【九月】
    B市的风带着秋意，凌柳拖着行李箱走进医学院的宿舍楼。
    宿舍是四人间，他到的时候已有两个人到了，正收拾东西。
    最后一个室友推门进来时，凌柳的目光顿了顿，他看到那人肩上缠着一团若隐若现的黑气，就像浸了毒的蛛网，正一点点往新室友的骨血里渗。
    大家好，我叫周明宇。”他笑了笑，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枯叶，抬手擦汗时，凌柳看见他手腕内侧有道淡红色的印子，形状像片扭曲的树叶。
    就在这时，凌柳腕间的炽日印忽然烫起来，那热度比之前在玄门管理局感知戾气时还要灼人，他顿时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鬼魅，而是书中所写缠上了就会吸尽生魂的“缠骨煞”。
    凌柳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指尖在裤缝外掐了个简单的望气诀，那黑气里竟裹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显然已缠了有些时日。
    周明宇把行李箱往床底塞时，后腰的黑气猛地翻涌了下，像要破体而出。凌柳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忽然明白，周明宇身上的煞，竟然已入骨三分，怕是撑不过这个月了。
    凌柳低头系好行李箱的带子，耳畔还能听见另外两个室友说笑的声音，可眼前这层薄薄的人间烟火里，早已藏着催命的阴影。
    凌柳摸了摸腕间的浅痕，心想：这大学第一课，倒是比解剖图谱来得更直接。
    周明宇的床位在凌柳斜对面，夜里凌柳总能听见他翻身的动静。
    头三天还好，只是偶尔的呓语，到了第四天，凌柳被一阵压抑的呜咽惊醒，他起身一看，周明宇正蜷缩在床上，冷汗把枕巾洇出深色的印子，双手死死抓着床单，指缝间漏出模糊的话：“别拉我……那不是我……”
    凌柳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见那团黑气正从周明宇的后颈爬上来，像条冰冷的蛇，缠住他的脖颈。黑气里隐约浮出张女人的脸，眉眼扭曲，嘴角淌着黏腻的黑液，正往周明宇的耳朵里吹气。
    “啧。”凌柳无声地坐起身，指尖在被子底下掐了个“破煞诀”。这缠骨煞比他想的更凶，竟已能凝出人形，看来周明宇身上定有它的“根”。
    他屈指轻弹，一缕极淡的灵力顺着床栏飘过去，那女人脸“嘶”地一声缩回黑气里，像被烧到的纸，瞬间淡了大半。
    周明宇猛地喘了口气，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茫然地摸向自己的脖子，指尖触到一片冰凉，吓得差点叫出声。
    凌柳已经重新躺下，背对着他，只淡淡开口：“做噩梦了？”
    周明宇的声音带着哭腔：“嗯……梦见我奶奶了。”
    “奶奶？”凌柳指尖一顿。
    “她去年走的。”周明宇的声音低下去，“走之前一直抓着我的手，说山里的东西不能碰……我没听。”
    凌柳没再追问。
    他知道这类煞物多与血亲相关，尤其是横死或执念深的亡魂，若死者生前有放不下的人或物，极易附在血亲身上成煞。缠骨煞，顾名思义，是要缠到骨头都化了才肯罢休。
    第二天早课是系统解剖学，教授在讲台上举着颅骨模型讲“枕骨大孔”，凌柳却在观察周明宇。
    他坐在第一排，脊背挺得笔直，可指尖总在发抖，翻书时好几次把书页撕出毛边。
    课间凌柳去接水，路过他座位时，故意“不小心”撞了下桌角，周明宇的笔“啪”地掉在地上。凌柳弯腰去捡，指尖擦过他的脚踝——那里的皮肤凉得像冰，比正常体温低了近三度，这在医学上叫“周围循环障碍”，在玄门里，这叫“阳气被煞所夺”。
    “你脸色不太好，”凌柳把笔递给他，语气像个普通同学，“要不要去校医院查个血常规？”
    周明宇慌忙摇头：“不用，老毛病，贫血。”他低头时，凌柳瞥见他领口露出的半截项链，吊坠是块磨得光滑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柳”字，木牌边缘泛着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中午翟沐晨发来视频，背景是他外公家的梅园，那小子举着手机顺着梅园打转：“柳爷你看！我外公说这梅园是你和顾大明星来过的地方，留有你们紫气，能保佑我重考顺利，我刚给它磕了三个头！”
    翟沐晨说着话，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那室友咋样了？还是时日无多吗？”
    凌柳正对着解剖图谱标神经走行，闻言抬眼：“比昨天更重。”他顿了顿，“缠骨煞，跟他老家有关。”
    “煞？！”翟沐晨的声音陡然拔高，“就是你以前说的那种，能把人骨头缠成灰的？那你快想想办法啊！用符？用朱砂？要不要我给你寄点黄纸过去？”
    “闭嘴。”凌柳把手机挪远些，无奈道：“医学院查得严，你想让我被当成搞封建迷信的抓起来？”
    凌柳看着屏幕里翟沐晨急得跳脚的样子，忽然想起高考后那小子蹲在考场外的玉兰树下，说道：“柳爷我决定复读了，我必须要考上b大，去读b大最好的商贸管理系。我舅舅把公司留给我，我不想让公司在我手里没落。”
    凌柳刚和翟沐晨挂了电话，周明宇正好从外面回来，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封口处沾着泥土。
    他看见凌柳，慌忙把信封往口袋里塞，耳根却红了——那信封上隐隐透着和他木牌一样的黑气。
    凌柳假装没看见，低头继续标图谱。等周明宇去洗漱时，他瞥见那信封的一角从口袋滑出来，上面印着行小字。
    【青溪县柳溪村。】
    青溪县。凌柳的指尖在“枕骨大孔”四个字上顿住。
    那是玄门典籍里记载的“三阴汇阴之地”，落烨曾经告诉过凌柳，那边山里多古树老坟，最易滋生执念深的煞物。
    夜里，周明宇又做了噩梦，这次他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额头磕在桌角，渗出血珠。
    那血珠刚滴到地上，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往床底钻，凌柳睁眼看见那团黑气正贪婪地吸着血，颜色竟深了几分，像泼了墨的绸缎。
    “不能再等了。”凌柳起身时，腕间的炽日印烫得厉害，像是在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