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柳和白笙染走出玄门管理局时，乌云果然散了大半。
    玄门管理局的风带着草木清气，吹得俩人衣袂翻飞。
    远处村庄的炊烟正袅袅升起，被戾气侵染的痕迹已淡去不少，田埂上甚至有孩童追着蝴蝶跑，笑声清亮得像碎玉。
    凌柳拉起白笙染的手，笑道：“小白，我们回家！”
    ——
    蝉鸣撞碎窗台时，凌柳正趴在堆满习题册的书桌上，笔尖悬在“高考模拟卷（理综）”的选择题上。
    他腕间的炽日印早已淡成几乎看不见的浅痕，只有在他走神时，才会隐隐发烫，就像刚才，他盯着窗外的玉兰树，忽然想起白笙染替他理衣襟时，指尖扫过领口的触感，那印记便在皮肤下轻轻跳了跳，惊得他差点把“动量守恒”写成“灵力对冲”。
    “柳爷，怎么又走神了。”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轻轻敲了敲他的习题册。
    翟沐晨的声音很低，带着点刻意放轻的小心翼翼，他双手合十在凌柳面前拜了拜，祈求道：“这道题，我实在是看不懂，柳爷救命！”
    一眨眼，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也结束了，凌柳和翟沐晨顺利的迎来了高考。
    高考那几天，蝉鸣像是铆足了劲，顺着考场窗户的缝隙往里钻。
    凌柳握着笔的手很稳，只是偶尔指尖会掠过腕间那道浅得几乎消失的炽日印——就像此刻，他答到理综物理大题时，忽然想起落烨曾说“万物运行皆有轨迹，如同灵力流转亦有章法”，他的笔尖顿了顿，随即又流畅地写下公式。
    考场里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他余光瞥见斜前方的翟沐晨正对着一道化学题抓耳挠腮，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凌柳看着翟沐晨心里直摇头，那小子考前拍着胸脯说“柳爷放心，我肯定不会拖后腿”，此刻却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连笔都快握不住了。
    凌柳心里暗笑，又收回目光专注于自己的试卷，只是不知为何，腕间的印记又轻轻发烫。
    考场外不远处的树上站着两个人，一个西装革履但一头长发被一根皮筋扎起男人，男人扶了扶脸上的金丝框眼镜，淡淡道：“堕仙已被封印，接下来，白大人是要陪着他度过这短暂的一生吗？”
    燕生的狐狸眼中都是戏谑和狡黠，他在说话的时候，没有看身旁的人，而是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远处认真答题的凌柳。
    站在他身旁同样穿了一身休闲西服，他细碎但有型的头发被风吹起，眼里情绪坚定，他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手上与凌柳一人一半的印记，缓缓开口：“普通人的一生何其短暂，我要的，是他能够一直和我在一起。”
    白笙染看着凌柳的侧脸，其实他早就打算好了，等凌柳这一世的肉身死亡，他就把凌柳的魂魄带走，重新安置在他前世的身体中，这样，凌柳就能活过来，并且跟他一样与天地同寿。
    燕生看着白笙染淡然的表情，瞬间像是被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来凌柳死后的去处，早就被人安排好了。
    考完最后一门，翟沐晨几乎是踉跄着冲出考场，一把抱住凌柳的胳膊，有气无力道：“柳爷！我感觉自己半条命没了！不过最后那道生物题，我好像蒙对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额头上还挂着汗，他看向凌柳，撅嘴道：“你考得怎么样？B市医学院稳了吧？”
    凌柳拍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正常发挥。”
    说完以后凌柳就起身离开了考场，翟沐晨也紧跟其后，突然凌柳觉得心头一紧，他下意识侧头看向教学楼外，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他不自觉的喃喃道：“是小白吗？”
    可留给他的，只有玉兰树被风吹起的沙沙声。
    一直到填志愿那天，翟沐晨凑在他旁边，看着屏幕上“B市医科大学”几个字，咂咂嘴：“果然还是选了这个。以后你就是救死扶伤的凌医生，而我，翟沐晨，就是你背后的男人！”
    “滚。”凌柳面无表情地点击“确认提交”，屏幕弹出志愿提交成功的提示时，他忽然想起玄门管理局外的草木清气，又想起白笙染的衣襟一角，
    凌柳很早以前就明白自己想做说你，在他眼中救死扶伤和斩妖除魔，本质上也并没什么不同。
    高考后的暑假，格外的平静，凌柳在暑假后有去找过几次落烨，与他交谈堕仙的事情，却好几次都看见在观门口踱步的玄亦，他又恢复了凌柳初次见他时的样子，一直在门口拍门，却不见落烨出来。
    凌柳猜想自己师父和师伯闹矛盾的原因是因为师伯背着师父那样对自己，他深知自己师父的脾气，便也没有上前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