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柳的心跳盖过了所有声响，他看着白笙染被烟火映亮的侧脸，忽然觉得，所谓团圆，不只是家人围坐，更是身边有了想共赴岁岁年年的人。
    鞭炮声渐渐稀疏时，客厅里的长辈们已靠着沙发打起了盹，电视里的春晚还在热闹地唱着歌。凌柳轻手轻脚地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盖上毛毯，转身见白笙染正望着阳台外的月光发呆，他走过去戳了戳对方的胳膊：“在想什么？”
    “在想很多年前，我第一次和你一起看烟火的时候。”白笙染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看着凌柳的笑脸：“那时候的你，也是这样看着我。”
    凌柳怎么会不知道白笙染说的第一次是千年前的事情，白笙染一个人独自度过那么多年的孤寂时光，怕是早就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跟普通人一样，家人围坐，团团圆圆。
    凌柳的眼眶突然变得湿润，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小白，你现在拍的那部戏已经结束了吧？”
    “结束了，但半个月后要举办杀青宴。”白笙染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给他：“这是杀青宴的场地，到时候想请你过来。”
    照片里是个临湖的餐厅，落地窗外能看见成片的灯笼，“导演说，可以带家属。我跟他要了最好的位置，说留给重要的人。”
    凌柳看着照片里被圈出来的靠窗座位，忽然注意到白笙染的手机屏保——是一张他睡着的照片，凌柳睡颜很静。有几缕短发贴在额角，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睫毛长而密，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蝶翅停驻，没了醒时的灵动，倒添了几分柔和。
    “什么时候拍的？”凌柳疑问道，白笙染却没有给他答案，只是笑着看他。
    这时，秦玥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抱着床厚被子：“小白今晚就在这儿睡吧，客房都收拾好了。”
    她把被子往白笙染怀里一塞，冲凌柳挤了挤眼，“你们年轻人聊，我先睡了。”
    关上门的瞬间，凌柳听见白笙染低低的笑声。“你妈妈好像……”他没说完，就被凌柳推了一把：“赶紧去睡觉！”
    白笙染抱着被子走到客房门口，忽然回头：“小柳儿，吊坠戴好。”
    凌柳摸了摸兜里的银蛇吊坠，含糊应了声。
    等客房门关上，他才回到自己房间，把吊坠拿出来细细看——月光透过窗帘缝照在上面，碎钻闪得像星星，他忽然发现吊坠背面刻着个小小的“柳”字，笔画里还藏着个“白”。
    这晚凌柳睡得格外沉，梦里都是排骨汤的香气和烟花的光。第二天醒来时，床头放着杯温好的牛奶，白笙染正坐在书桌前，拿着他昨天没拼完的春联纸写写画画。
    “你怎么醒这么早？”凌柳揉着眼睛坐起来。
    “被爷爷拉着下了盘棋，他说我要是赢了，就让你跟我去杀青宴。”
    白笙染把一张写好的福字递给凌柳，上面的“福”字笔画里藏着两只交缠的蛇尾巴。
    凌柳看着白笙染样子，忍不住偷笑，发问：“那输了怎么办？”
    白笙染淡淡道：“输了，就罚我给你家写一整年的春联。”
    凌柳看着那张福字，忽然觉得这个新年，好像才刚刚开始。窗外的阳光漫进房间，落在两人相视而笑的脸上。
    凌柳洗漱完以后拉着和白笙染一起来到了客厅吃早饭。
    大年初一的早饭是秦玥亲手包的荠菜饺子，凌柳咬开一个，鲜美的汤汁溅在嘴角，白笙染自然地递过纸巾。
    指尖擦过他下巴时，凌柳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脖子，惹得凌爷爷在旁边笑：“多大的孩子了，吃个饺子还漏汤。”
    饭后长辈们要去走亲戚，秦玥要送自己的父母回家。她和凌诰商量好的，陪自己爸妈回去住到元宵，凌诰本来也想陪着自己的老婆一起去，但被拒绝了，秦玥希望他多陪陪自己的父母。
    凌柳本想和白笙染在家里躲懒，却被要出门的奶奶塞了个红包：“跟小白一起去公园逛逛，年轻人别总闷在家里。”
    红包沉甸甸的，凌柳拆开一看，里面竟夹着张纸条，是奶奶娟秀的字迹：“小白是个好孩子，奶奶瞧着顺眼。”
    凌柳没想到自己奶奶这么直白，他看着老人有些弯曲的背影，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团圆饭吃完以后落烨也借口有事回了栗山。是凌爸亲自送的。
    凌柳和白砂糖两人并肩走在公园的雪路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白笙染忽然指着不远处的冰糖葫芦摊，看向凌柳问：“要吃吗？”
    凌柳刚点头，他就已经小跑着过去买了两串，特意选了最圆的那一串递到凌柳嘴边道：“酸的，醒神。”
    凌柳咬了一口，酸得眯起眼，却见白笙染正看着他笑，眼里的光比冬日暖阳还亮：“笑什么？”
    白笙染也咬了一口糖葫芦，看向凌柳含糊道。“笑你像只偷吃到米粒的小仓鼠。”
    白笙染伸手，替凌柳擦掉嘴角的糖渣：“对了，翟沐晨今天早上打电话说，他外公今天要请我们去家里吃饭，说是谢谢你帮他算卦。”
    凌柳愣了愣：“翟沐晨和你什么时候有的联系方式？再说了，他外公不是没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