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柚的刀却走的是另一路数。她选的是一尾长江白鱼，刀刃贴着脊骨轻轻一划，整片鱼肉如绸缎般剥落。再横刀片成蝉翼般的薄片，对着阳光能看清指纹。
    “这鱼片...”五皇子不知何时踱到她身后，“不像是要油炸？”
    “回殿下，此乃”碧波飞白刃”。”齐柚将鱼片浸入冰水，水中飘着野山椒与藤椒籽，“取鱼之鲜，椒之麻，以冰镇之。”
    当鱼片遇冰收缩到极致时，她突然将其投入滚烫的菌汤。薄如纸的鱼片瞬间卷曲成白玉兰状，在琥珀色的汤中载沉载浮。最后撒上的青红双色椒圈，恰似碧波上跃动的朝阳。
    评委席上，睿亲王银筷轻挑，鱼片在筷尖颤巍巍抖动。入口的刹那，他瞳孔骤缩——先是冰泉般的清冽，继而藤椒的麻如浪涌来，最后留在舌尖的，竟是雪顶菇的鲜甜！
    夕阳将齐柚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正与晏卿沿着御河漫步，忽然被一顶青呢小轿拦住去路。
    “齐姑娘。”睿亲王掀开轿帘，玉扳指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借一步说话。”
    河畔柳树下，亲王的声音如蛇信嘶嘶：“以你的聪慧，该明白本王能让你夺冠。”他指尖捻着片鱼鳞，“条件是离开晏卿，永远消失。”
    齐柚盯着河中自己的倒影，那影子突然被涟漪打碎——是晏卿扔了颗石子。
    “王爷怕是忘了。”晏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山味斋的冰窖里，还存着去年腊月的证据。”
    睿亲王脸色骤变，轿帘“唰”地落下。齐柚回头，看见晏卿手中晃着个琉璃瓶，里面泡着几朵诡异的蓝紫色蘑菇。
    华灯初上时，晏府书房的气氛比冰窖还冷。晏老爷将大赛章程拍在桌上：“第三日赛题果然是汤！睿王这是要逼你...”
    “父亲莫急。”晏卿展开张羊皮纸，“您看这个。”
    纸上画着口古怪的铜鼎，鼎身铭文与苏婆婆那半块招牌背面的刻痕一模一样。齐柚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个小瓶——方夫人香囊里的灰绿粉末在烛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金线莲解百毒...”她声音发颤，“但若与雪顶菇同煮...”
    晏老爷猛地站起，茶盏翻倒浸湿了章程。在晕开的墨迹下，“汤”字后面隐约可见被水模糊的小字：
    “...需验毒。”
    天刚蒙蒙亮，广场已经挤得水泄不通。卖糖葫芦的小贩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几个顽童爬到柳树上晃着腿，有的人在后面甚至搬来了梯子生怕看不见。广场前排早被富商们以500两银子一个座位的价格包下，毕竟能见到平时都见不到的皇亲贵胄，万一得了哪位的眼缘可就一飞冲天了。
    “让让！让让！”王小川护着齐柚穿过人潮。少女右手缠着白布吊在胸前，每走一步都疼得冒冷汗。昨日下午那场“意外”来得太巧——两伙泼皮当街斗殴，一根包铁的棍子“不小心”砸在她手腕上。
    “晏卿呢？”赵小荷不断回头张望。
    齐柚摇摇头。昨夜晏卿提着剑出门后就没回来，只差人送了张字条：“勿忧，必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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