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魂引 第20章杜丽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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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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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桃忍不住道:“那老头神神叨叨的,话都没说清楚……”
“不,他已经透露了很多。”
江行晚轻声道:“小木头是个女性,与玲珑阁关系密切,擅长木偶制作,而且在大火中受了伤。”
谢辞补充:“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可能以戏子身份隐藏在某个戏班中。”
“杜丽娘!”枝桃脱口而出:“庆喜班的当家花旦!”
江行晚若有所思:“柳三变说别相信你们看到的戏子……这分明是在暗示什么。”
谢辞决定:“我们去庆喜班看看。”
回城途中,枝桃自告奋勇:“小姐,我先去集市打听打听杜丽娘的底细!”说罢一溜烟跑了。
江行晚无奈摇头,对谢辞道:“这丫头就爱凑热闹。”
“令婢很机灵。”谢辞难得地评价道:“查案有时就需要这样不拘一格的信息来源。”
两人并肩而行,路过一家茶肆。
江行晚忽然停下:“谢大人可愿喝杯茶?我有些想法……”
茶香袅袅中,江行晚展开一幅手绘的关系图:“王五、李员外都与玲珑阁有关,且都认识杜雨烟。现在又冒出个小木头……”
谢辞凝视图纸:“凶手选择《牡丹亭》作为标记,一定有特殊含义。”
“《牡丹亭》讲的是死而复生的爱情。”江行晚轻抿一口茶,“而凶手似乎在用木偶让死者复生……”
“或者说,用这种方式让某些人复活。”谢辞突然道:“江小姐可曾想过,杜丽娘与杜雨烟可能是什么关系?”
江行晚手指一顿:“你是说……”
“母女?姐妹?还是,”谢辞目光深邃,“同一个人?”
江行晚倒吸一口凉气:“但杜雨烟已经……”
“被烧得面目全非,仅凭玉佩认尸。”
谢辞缓缓道:“如果死的不是她呢?”
正说着,枝桃风风火火地冲进茶肆:“小姐!谢大人!我打听到了!”
她一口气灌下半杯茶,抹抹嘴道:“杜丽娘是三年前突然出现在庆喜班的,一登台就凭《牡丹亭》一炮而红。奇怪的是,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连班主赵德明都讳莫如深。”
“还有更奇怪的,”,枝桃压低声音,“有个老戏迷说,杜丽娘卸妆后的样子,跟当年的杜雨烟有七八分像!”
谢辞与江行晚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去庆喜班。”
庆喜班所在的梨园正值排演时分,远远就听到丝竹声声。
班主赵德明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见官府来人,脸上堆满笑容:“谢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谢辞开门见山:“我们想见杜丽娘。”
赵德明笑容一僵:“这……丽娘正在上妆,准备晚场演出……”
“事关人命。”谢辞语气不容拒绝。
赵德明只得引他们往后台去。
穿过嘈杂的化妆间,最里间的门紧闭着,门上贴着一张红纸,写着“杜丽娘”三字。
“丽娘,谢大人想见你。”赵德明叩门道。
门内沉默片刻,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请进。”
推门而入,江行晚不由屏住呼吸——镜前坐着个身着白色中衣的女子,长发如瀑,正对着铜镜勾勒眉眼。从镜中看去,那张脸堪称绝色,杏眼樱唇,肤若凝脂。
“杜姑娘。”谢辞拱手,“打扰了。”
杜丽娘缓缓转身,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
江行晚注意到她的右手腕内侧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形状像是火焰灼烧的痕迹。
“为了那些木偶的事吧?”杜丽娘直接道,声音如清泉击石,“我知道你们会来找我。”
谢辞挑眉:“杜姑娘似乎早有预料?”
“满城风雨,谁人不知?”
杜丽娘拿起妆台上的胭脂,轻轻涂抹,“更何况死的都是与我姑姑相识的人。”
“姑姑?”江行晚敏锐地抓住这个词。
杜丽娘动作不停:“杜雨烟是我姑姑。我从小跟着她学戏,那场大火时我正好外出,逃过一劫。”
她抬眼看向众人,“怎么,怀疑我报仇?”
谢辞不置可否:“杜姑娘腕上的伤……”
杜丽娘袖子一抖,遮住了疤痕:“小时候烫的。”
她突然笑了,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谢大人,你知道吗?木偶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它能模仿人,而是……”
她缓缓站起,凑近谢辞:“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活过来。”
室内一片死寂。
枝桃不自觉地往江行晚身后躲了躲。
谢辞面不改色:“杜姑娘今晚演什么戏?”
“《牡丹亭》。”杜丽娘转身继续上妆,“永远都是《牡丹亭》。”
离开庆喜班时,天色已晚。
枝桃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那个杜丽娘怪吓人的……”
江行晚沉思道:“她说杜雨烟是她姑姑,但柳三变提到的小木头……”
“年龄对不上。”谢辞接话,“如果杜雨烟是她姑姑,那么十五年前她至少应该有十几岁。而柳三变说小木头是个小学徒,年纪应该更小。”
“她在说谎?”
“或者……”谢辞目光深沉,“她根本不是杜丽娘。”
正说着,一个衙役匆匆跑来:“大人!又发现一具尸体!赵府的嬷嬷,被做成了木偶!”
谢辞脸色骤变:“在哪里?”
“就在庆喜班的后巷!”
三人赶到时,现场已被衙役围住。
昏暗的巷子里,一个老妇人被摆成丫鬟作揖的姿势,背后刻着“但是相思莫相负”——正是昨夜那个小木偶上的词句。
“春香……”江行晚轻声道,“《牡丹亭》里杜丽娘的丫鬟。”
谢辞蹲下身检查:“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他翻开老妇人的衣领,露出一个陈旧的烙印,“这是……”
“赵府的家徽。”
陆时远不知何时赶来了,气喘吁吁道:“我查过了,这嬷嬷是赵府老人,十五年前曾在玲珑阁做过丫鬟!”
江行晚突然想起什么:“赵德明……赵德昌……都姓赵……”
谢辞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去赵府。”
“现在?”
“现在。”
夜色如墨,一轮血月悬在天边。
远处,庆喜班的戏台上,《牡丹亭》的唱腔幽幽传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