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说的调查，就是指我们大半夜来这儿摆阵吗？”
    夏薰看着满操场的怨魂和鬼差，盛夏的夜晚，硬生生给她整出一身鸡皮疙瘩。
    “现在学校怨魂太多，没办法确认哪些才是我们要找的。”常山掏出一沓符纸，打开一个装着血液的小EP管，食指蘸取在空中画出一道救苦符箓，“但是这些怨魂的行为，必然是遭受了不公的对待无法投胎，否则不会主动找上生人。”
    “我现在造一个简单的超度法阵，结合了受害同学的血，能吸引那个入过梦的怨魂前来，还能稍微安抚它身上的怨气。”常山一边画符一边解释，这个符似乎很耗体力，越到后面他的手颤抖得就越厉害。
    常山气喘吁吁地对白蔹说：“白蔹，一会儿麻烦你镇压一下想闯进来的其他怨魂，我的力量不够，没法儿抵挡这么多阴气。”
    “好。”白蔹凝聚阴气，阴冷的气息随着浮光扩散开，不仅是附近蠢蠢欲动的怨魂，连一部分鬼差也改变了行动路线，“南星，你们到我身边来，我护住你们。”
    “行，小白蔹你也小心。”南星拉着杜衡和夏薰靠近白蔹，浮光自动为他们打开一条路，又马上聚合。
    “薰火龙，你们也帮忙看着，要是看到闪着金光直奔着这边来的魂儿，就把这张枷锁符甩它身上，别让它真被超度了。”
    “得嘞，山大师你悠着点儿。”夏薰一把抓住三张灵魂枷锁符，分给南星和杜衡，“兄弟们眼睛擦亮点儿，早点完事儿早点回去睡个好觉。”
    “好！”
    随着最后一笔剑秋落成，血红色的符文在地面显形，常山大喝一声请神赦令：“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轩。急急如律令！”
    与此同时，常山手上的符纸飞起，另一只手掐诀，七宝聚灵符和灵心符随之显神通。淡淡的金光围绕着常山，为他提供额外的灵力，守住灵台清明。
    “我去，山哥还真会啊。”杜衡看着地上的符文和漂浮的符纸，感叹连连，“嚯这特效，跟拍电视剧似的。”
    “那可不，山大师的师傅在魂魄方面的研究还挺有名的，可惜徒弟这方面不开窍，倒是和风水有缘。”夏薰全神贯注地盯着狂舞的魂雾，嘴上的解释不耽误她的搜寻，“在我们身上那不忘川上遭了滑铁卢，老人家念叨了可久。”
    “来了！”南星和夏薰同时出声，手上的符纸急射向那一点若隐若现的金光。
    南星没有夏薰这么强的心神，只能一直死死盯着。白蔹漂浮在空中，面无表情地吞噬试图越过风雪的魂魄，他垂眸看着南星的发旋，脑子里却在走神地想着该找什么借口摸摸南星的头。
    南星摸自己的头也行。
    “抓住了没，我快坚持不住了！”最后一张聚灵符化为灰烬，常山的汗水已经在地上聚起了一个小水洼。闪着金光的阵法吞噬了怨魂身上的黑色魂雾，现在也变得光芒微弱起来。
    “抓住了抓住了！”
    常山马上跟漏了气似的瘫在地上，手脚发软气喘如牛，感觉散落一地的符纸可以原地转行成冥币。也难为他一个搞风水的，压榨自己干驱邪避讳的活儿，本就没有系统训练过的灵力此刻被彻底抽干，汗水在地上洇出一个人型的轮廓。
    “山哥，你还好吧？”南星看着不成人形的常山，还是帮他把蹲在旁边戳他的两人一鬼拉走，表达了一下基本的关心。
    “没。。。没事儿，我缓缓。。。缓缓就行。”常山艰难地给自己翻了个面，操场地上的草坪刚修过，有点扎嘴，“那魂儿呢，没跑了吧？我可没力气再来一次了，师傅给的符还在快递路上，这事儿不能拖。”
    “放心吧，抓到了，搁那儿扭呢。”杜衡指指另一边被两道符纸捆住的怨魂，把挣扎坐起的常山扶起来，“山哥，你就没有啥符咒能像白蔹吞噬怨魂那样，高效回满自己体力吗？看你喘的，一会儿别撅过去了。”
    “我不是故意吞噬它们的。”还不等常山指着满地聚灵符残渣黑人问号，白蔹很少见地插话，语气平静中带着点心虚，“是它们自己跑到我身上的，不是我抓着它们啃。”
    说罢还瞥了眼满脸懵的南星，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小声补上一句：“我不是主动捕猎的厉鬼，南星不要怕我。”
    “谁。。。谁说你是厉鬼了？”看着白蔹那小眼神，顶着大家莫名带着谴责的目光，南星艰难地从自己脑海中翻出常山的小科普，顿时哭笑不得。
    “没人这么想你，要不是你能吞噬怨魂，我们现在早就被梦魇害了。”南星觉得白蔹也许本就是个这么单纯的人，就算变成鬼魂也很招人喜欢，“而且我不会怕你的，小白蔹这么好，就算吞噬怨魂也不会是厉鬼的。”
    “诶呀行了行了，大晚上的别搁这儿放闪，酸臭味熏着我了。”杜衡猝不及防吃了好大一碗狗粮，面目扭曲地分开一人一鬼，“你们能不能回宿舍再人鬼情未了，正事儿还没完呢。”
    只是在安慰白蔹的南星，和不懂什么叫放闪的白蔹站在一起，一个脸红懊恼，一个歪头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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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现在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赶紧交代吧。”杜衡叉着腰，对着那团被捆绑的黑色魂雾审问，“喂，至少把你身上这堆黑雾霾撤了吧，早点儿完事儿早点送你去投胎，你也不想一直被鬼差追杀吧？”
    “这段时间它又入了不少梦，比一开始那些怨魂强了很多。”白蔹飘下来，素手微抬，充斥着梦魇的黑色魂雾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被泛着月光的手捕获吸收，成为白蔹身边又一道浮光。
    “这些由恶念转化的力量只会扰乱魂魄的意识，幸好咱们有白蔹，省了净化这一步。要不然这么快的进化速度，很快就出人命成厉鬼了，我还真解决不了。”常山终于喘匀了气，收好地上的符纸，和杜衡一起叉着腰，站在白蔹身后狐假虎威，“说吧，为什么要对无辜的学生们下手？”
    “咳咳。。。他们。。。他们无辜？”黑色魂雾终于不再散发浓郁的怨气，南星他们终于得以看清怨魂的模样，“一群畜生，死了都不放过我们，找得就是他们！”
    “我们不会放过他们的。。。不会！！！”
    “放肆。”
    无尽的怨恨随着炸开的魂雾爆散，浮光化作丝线，编织成轻纱挡在南星他们身前，轻松地吸收了那片不详的魂雾。南星不由得看向身旁的白蔹，强大的怨魂自爆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白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伸手为自己挡下一次次致命的攻击。
    我不应该一直被他保护，我应该和他一起，成为他的后盾。
    南星的脑海中莫名出现了这样的念头，一些模糊的片段和对话闪过脑海，快得仿佛抓不住的幻觉。
    “这。。。这怎么就炸了？！”还不等南星回味这复杂的情绪，杜衡的大碴子味就奔袭而来，咋咋呼呼地赶走了脑海中的一切念头，“我还没来得及问呢！”
    “你小点儿声，大晚上的小心被投诉。”夏薰也被杜衡震得耳朵嗡嗡响，差点没忍住自己的巴掌，“你们。。。你们刚才看见了吗？”
    “看见啥了？那一大片魂雾炸开，我跟掉煤坑里了似的，眼珠子都黑了。”杜衡讪讪地收敛了音量，他的观察能力不怎么样，对于伙伴们此刻的沉默有些不解。
    “怎么了吗？你们看到啥了？”
    “那怨魂保留了临死前的模样。”常山有些说不出话，他此刻的脸色并不好看，“那是。。。。。。一具。。。半具焦尸？”
    “和我们梦里看到的一样。”南星呼出一口气，他似乎明白梦里那场车祸是怎么回事儿了，“这应该是一群死于特大车祸的人。”
    “什么车祸？细说。”常山他们并没有梦到和车祸有关的事情，就算是魂魄缺失一半的杜衡，也只能梦到灼烧。
    南星梦里的车祸只有一小段，他简单描述了一下，又被常山和夏薰追问了一些建筑的细节。
    “也许是南星的魂魄累积了太多因果，与这些怨魂的共鸣更强。”常山摸着下巴，感叹民俗还真不是单纯靠努力就能成的事儿，“但是它爆炸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梦里那BOSS也跟我说了活该，可我根本不认识它。”杜衡挠挠头，最近学校附近也没什么大车祸的报道，怎么能跟学校的学生们扯上关系了呢？
    “这事儿应该跟顾大人没关系了，我们需要换一种调查方法。”夏薰拿出手机，打开学生会的活动文档，“既然有这么多同学被拉入梦魇，那就来个问卷调查。”
    “找共同点。”南星和夏薰同时开口，他们对视一眼，对彼此的默契很满意。
    “我去跟学校申请投放问卷，这么多学生出现问题，校方急需一些措施稳定军心，我会配合把风向引到精神压力和外部环境上。”
    “男明星，你和杜衡、山大师编写问题，到时候跟问卷问题混在一起下发，尽量不要往玄学那边靠。”
    夏薰不愧为学生会长，思路很清晰：“我们的目的是寻找这些同学最近的共同点，可以从性格、行为和社交上入手。”
    “那我呢？”白蔹举手，他也想帮上忙，“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当然有，而且很重要。”夏薰拉着白蔹的手，笑得莫名慈祥，“我需要你在这段时间保护好同学们，可以吗？”
    “可以，我很强的。”白蔹觉得自己可以胜任，有了南星刚才的保证，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吞噬恶鬼，“有我在，不会再有学生遇到梦魇。”
    “不好，咱白蔹咋这么帅。”杜衡戏很多地西子捧心，给自己的玄学白月光捧场，“太安心了，我要一辈子跟着白蔹大人！”
    “你拉倒吧，别影响人家了大灯泡。”夏薰拉着常山和杜衡就走，“走了走了，先回去睡觉。”
    “我不是。。。。。。”南星根本没有辩解的机会，就算有，他也无法让任何人信服。
    “南星，杜衡为什么是灯泡？”白蔹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他只是单纯的不解。
    “呃。。。因为他。。。。。。因为他不能被你专门保护，变得脆弱了起来。”幸好杜衡他们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不然一定会对南星这毫无水平的胡说八道点个踩。
    南星还做不到不伤白蔹心的同时，完美地摆正自己的身份。说白了，他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但是又不想这么快失去白蔹的偏爱。
    “那就没办法了，我只会专门保护南星。”白蔹学着南星的样子摸摸下巴，歪着头看向南星，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南星才是最重要的，这一点永远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