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公主的前朝指南 第56章卧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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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舒将手中的纸条翻阅完毕,将其中记着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周永超,反对女子读书,私下却重金聘请三位女先生交其幼子识字的这一张递给朱瑾,又将记着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陈实挪用修河款,在别院挖荷花池的一张递给青棠。
看着两个小宫女埋头誊写,笔尖蜿蜒留下官员们一条条的罪状,不禁拍掌轻笑:“从此以后,这册子和李小姐的嘴,便是官员们最畏惧的两样东西了!”
江云殊说着又来拧李若韵的嘴:“想来是我栖雪阁午膳十分丰盛,叫你吃饱了,这张巧嘴也越发尖利起来!”
众人笑闹间日头偏移,李若韵也瞧着无事告辞离去,说要看看研究局中顾太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竟是半日无事,江云舒在院中倚着石桌,同朱槿青棠还有王嬷嬷,一人抓着把瓜子唠闲嗑,直到天色将晚,几人还揽着肩膀,观赏了一番天边的云霞。
尚未到要用晚膳的时候,各人也都做好了各自的活计,唯独小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江云舒瞧着无聊,又思及手下众人,这两月来辛辛苦苦未曾出过大错,虽上回办了个宴会,以奖励众人的辛勤付出,却仍觉得不够,是该在宫内组织场小型的团建。
说干就干,她脑子里有的是团建的主意,当即从一众简单易懂的游戏里定下一则,让朱槿青棠叫来几个清闲的宫人,将栖雪阁大门掩起,在正殿内围坐成一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五公主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江云舒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难得闲暇,教你们玩个小游戏,名叫”谁是卧底”。”这话一出,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江云殊却展颜一笑,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众人的反应。她从身后摸出一叠小纸条,竟是方才短短时间内用信纸裁成的:“一人抽一张,每一局只有一人纸上的内容与其他人不同,即是卧底,其他人为平民。
“每一轮我会指定发言顺序从左往右或者从右往左,每人用简短的话语去描述纸条上的事或物或人,待每一轮发言结束自由投票,被投票最多的人放逐出局。
“若成功投出卧底,则平民胜利,若卧底坚持到最后一轮,则卧底胜利。都清楚没有?”
众人似懂非懂,雪荻一脸凝重,仿佛不是参加游戏,是下一秒要提刀上战场。
江云舒也不在意,大手一挥:“反正这些游戏听不听得懂规则不要紧,玩着玩着就会了。”说着就把手中的纸条团成团,散开在地面上,让众人依次上前抽取一张。
青棠躲在一边展开纸条,朱静将纸条藏在袖口,躲在墙角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搂了一眼。擎楠扒拉着雪荻的肩膀,偷偷问他纸条上写的是什么,被一个胳膊肘捅开,捂着自己的心口直骂对方手下没个轻重。
重新将众人换来围成一圈,江云殊随机点到王嬷嬷让从她开始描述。
“这东西总是听说,但我并未亲眼见过。”
江云殊听得一愣,竟是忘了这轮的两个词都是什么。轻轻拍了一下旁边的扶桑,小宫女闻言轻声提示,这才想起这轮的平民词是奏折,卧底词是圣旨。
第二个发言的是雪荻,他入宫初期曾在皇帝身边侍奉,后才被派来五公主宫里伺候。他信心满满却眉头微皱,说道:“此物常惹陛下生怒。”他想起陛下批阅奏折时,朱砂笔都快磨出火星子来。
下一个是春杏,她这几日也与王嬷嬷走得近,时常私下谈起前朝几位老臣的八卦来,此时描述道:“前日户部主事的马车轱辘陷入泥潭时,大人还死死护着这物。”
轮到朱瑾,一向端庄的人眨巴眼说:“此物须用明黄缎子裹着才能送到刑部。”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眉头一挑,微微侧目。果不其然,这一轮放逐投票后朱瑾出局,江云殊接过朱瑾手中纸团,不禁笑出声来宣布游戏结束,平民胜利。
第二轮的词分别是凤冠和冕旒,只见青棠描述大婚时佩戴,朱槿道其上有十二只金凤衔着东珠,雪荻说,这玩意戴一回能压得脖子酸上三日。
这轮倒是漫长进行到了决赛圈,最后一轮投票后,擎楠出局,剩下的雪荻和春杏依着五公主的话,将各自的纸条展示给众人。
擎楠以牙还牙,用胳膊肘给了雪荻一下,笑骂:“好小子,竟是深藏不露。快说,这掩人耳目的功夫是不是和我学的?”
众人笑闹间,只听外头守门的杂役,突然大声通报:“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纷纷慌乱起身,唯独五公主还瘫坐在软榻前面撑着头,仿佛这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场面,只是平凡时光里再平凡不过的一日。
外头的小宫女推了门,帝后二人迈过门槛,见众人都聚集在屋内,不禁讶异。
皇帝先开口问道:“这是在做什么?”他以为栖雪阁中竟是目无尊章、纪律混乱,他的宝贝女儿整日被刁仆欺凌,如今也是众人不思劳务,还挤进正殿里享乐。
皇后看着女儿并未起身行礼,面上也是一派自在,自知并非皇帝口中所说那般,心有灵犀一样露出调侃的笑,知道又是她女儿生的什么鬼主意。
皇后一抿唇,玉指虚空中点向她女儿的头笑道:“还不快快招来,免得你父皇白白生那股子气。”
江云殊这才懒懒的起身,衣摆上粘着的灰尘都忘了带去,就蹭到父皇母后跟前,拉着他二人坐到榻上。
江云殊还未及开口,皇后已抬手,指尖带着暖意,轻柔地抚过她的发顶。分明日日在宫中,女儿也时不时往长宁宫跑,却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江云舒也莫名感到鼻头一酸,心中暗啐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矫情。
她迅速敛了心神,眉梢一挑,端出那副惯常没大没小的娇俏模样,对着帝后二人脆声道:“父皇,母后,太傅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女儿在宫里闷得发慌嘛!
“想起栖雪阁里那些尽心伺候的人儿,上回赴宴还平白受了那些贵人的冷眼,女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不,今儿个就把他们聚到一块儿,玩个小游戏,逗个乐子解解闷,也给他们松松筋骨!”
皇后闻言,笑意更深,眼底了然——果然与自己猜想的八九不离十。皇帝俞谟羌脸上的严肃却瞬间冰消瓦解,猛地一拍膝盖,朗声大笑:“好!好!不愧是朕的女儿,这心思就是玲珑剔透!”那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皇后哪能不知自家夫君这顺杆就爬、逮着机会就夸女儿的脾性?她无奈地瞥了皇帝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那神情分明是无声的吐槽。
江云殊在宫里混了这两个月,也早摸清了自家父皇那“女儿天下第一好”的滤镜有多厚,此刻只能讪讪地笑着,不敢接这烫手的夸赞。
无人捧场,皇帝却丝毫不觉尴尬,自顾自兴致勃勃地接茬:“朕与你母后今日也是难得闲暇,顺道过来瞧瞧你。既是玩乐,”他大手一挥,兴致高昂,“不如朕与你母后也加入,正好与民同乐一番!”
胡樾芙:谁说要玩了?
皇后到底是执掌六宫多年,深谙人情世故,场面功夫早已炉火纯青。更何况,她心底里那份跳脱与小女儿如出一辙,对新鲜事物一向接受程度良好。于是面上不显,只含着雍容笑意,微微颔首。
江云殊顺势便亲昵地伏在母亲膝头,仰着小脸,叽叽喳喳地将那游戏规则又向帝后二人简明道来。朱槿手脚麻利,早已重新备好了纸条。待众人抽签完毕,新一局的嬉闹便在这帝王家的轻松氛围里,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皇后朱唇轻启,打头阵的语声带着一丝悠远的怀念:“从前未出阁时,倒常在这上头留心。成了婚,反被杂事分了神,竟是许久不曾留意了……”那尾音里,不经意泄出几缕怅惘。
江云殊心头微动,悄悄挪到母亲胡樾芙身侧,小手挽住了她的胳膊。胡樾芙感受到女儿无声的安慰,温柔垂首,掌心覆上女儿的手背,轻轻摩挲两下。
轮到皇帝,他腰杆一挺,成竹在胸地朗声道:“此物么,须得用螺子盛装!”
话音甫落,擎楠猛地呛咳出声!殿内其余人等,眼神更是瞬间活络起来,你瞥我,我瞧你,嘴角压着,肩膀微耸,无声的默契在空气里流淌。几乎毫无悬念,投票结果指向了皇帝。
江云殊连她父皇手中的纸条都懒得验看,脆生生直接宣布:“好啦,游戏结束!”
皇帝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羞愤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他广袖猛地一甩,恼羞成怒地喝道:“栖雪阁上下!三日之内不得用夜宵!朕……”
可惜,最后一个字尚未落地,旁边的皇后眼疾手快,玉手已精准地捂住了他的嘴。
作者闲话:
如果重来一次,胡樾芙还会选择成家生育吗,我也不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