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封建王朝生存战 第33章公主的守护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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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殊抬手阻止来人的行礼,搁笔起身回屋:“林副将这月第几次顺路过来了,神机营如今很清闲?”
林驹偌看了一眼桌上的纸张,只看到“宴席”“官宦”几个字眼,他跟着公主跨过门槛:“殿下曾说惊鸿弩量产需日日跟进。”
他喉结微动,若真计较起军规来,他私入内宫,当杖二十。
江云殊恍然击掌:“啊,原是为盯四哥的进度!他那冒失鬼两日前还炸了我菌粉库房,是该防着。”
林副将发红的耳尖她是一点没看到。
林驹偌清了清嗓子:“殿下心胸宽广,但末将听闻,礼部那边又有人要弹劾公主与四皇子行为无状……”
江云殊忽然收敛神色,让贴身侍奉的朱槿、青棠退出去。
门一关上,她就踱步到林驹偌跟前,后者闻见她衣物的熏香:“你觉着礼部那帮老棺材瓤子,能容我折腾到几时?”
林驹偌指尖摩挲甲胄鳞片,声线紧绷:“殿下掀了晨昏定省,砸了孔雀补子,如今连太医院都成了菌丝洞,已是令人——”
江云殊笑着打断:“还不够!我要掀的是千年沉疴。女子不能掌权?寒门不能拜相?笑话!纪昭律法第一页写着”众生平等”,可满朝朱紫当真的有几人?”
林驹偌抬眼,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公主眼中的热切灼伤:这般锋芒毕露,又生个敞亮直爽的性子,怕是不懂人心的凶险,需有人替她挡暗箭才行。
可正如她所讲,哪怕律法写明众生平等,他也因为出身寒门屡遭排挤,就算如今已是副将,那些世家贵族也明里暗里多次打压,自己有什么本事去当公主的守护使,如何……如何配得上她呢。
还得是郎胥禾那样的将军之子,既有家世又有功绩,还是她亲自选的夫婿。果真,果真是天作之合。他勉强咽下喉头的苦涩。
江云殊眸光灼灼:“林驹偌,你改良的弩机待送去南疆边关,可以让敌人折三百敌骑。但我要的不止是良将——”她从书柜抽出《军制革新十二策》拍在案上。
林驹偌顺着她的示意拿起翻阅,“废除世袭军户”“寒门将领擢升制”等字眼让他心跳加速:“殿下可知此策会动多少将门世家的乳酪?”
他凝视着公主清丽的侧脸,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户钻进屋子,照得她更加温暖柔和,而脱口而出的话语却似凝着秋夜里的霜:“王主事喝了”妖术”能活命,礼部照样唾骂。可若因畏人言便作壁上观,我与他们何异?”
她一抬广袖,施施然坐下,嗓音忽又添了几分阳光般的温软:“林副将,我在做一些似乎从未有人做过的事,很大胆,风险也高,日后盯上我的人只会更多……”目光中仿佛有团火呼之欲出,“你可愿与我同担这骂名?”
林驹偌喉结滚动,甲胄下的心跳震耳欲聋。
什么寒门出身,什么配不配得,什么天作之合!
他触犯军规也要频繁入内宫,明明不顺路也要借口绕路前来,就是为了多瞧她一眼。她甘愿冒大不韪也要一试,暗箭自然由他来亲自挡!
“末将的命是战场捡回来的,最不怕唾沫星子,只是……”
这样一来,见面的次数是不是就多了,就似……如影随形?天下人又会不会把他二人绑在一起唾骂,郎少将军回来后,又会如何处置他这个与人家未婚妻屡次接触的副将……
江云殊伸长了脖子想听后半句,哪料这人就没了声响,盯着半空不知在出什么神。
懂了,定是在琢磨入这个伙值不值当!人一副将,前途一片光明,吃饱了闲的要废那功夫陪她冒险。她需要给这个邀请的天平再加点砝码。
她倏地站起身,带着一阵匆忙的风扑向林驹偌的衣摆:“你若应了,将来新军之中本宫肯定——”
甲胄碰撞的声音骤然打断她的话,林驹偌直视着她的双眼单膝点地:“愿为殿下效力。”
“效力”二字咬得极重,似要碾碎某些呼之欲出的东西。
江云殊大喜过望,这就成啦?怕眼前人反悔似的,忙去拍拍人家的肩膀:“好!改日让四哥给你刻块”革新先锋”的木牌,就当做我们的结盟纪念!”
这个情感白痴没有读懂人家极力压抑的情绪,也完全没有发现手指下按压到了绷紧的肌肉。
林驹偌起身后退半步:“殿下若真要赏......便赏臣日后替您试各种改良的军械吧。”
暮色漾起,林副将拜别后逃跑一般地跨过门槛,看到廊下的雪荻时还不自然地将头半转至反方向。
却不知此举将自己血红色的耳朵暴露给了栖雪阁的冷面侍卫,雪荻皱眉:这颜色和院里栽的月季差不多。
青棠偷闲回来,在门口迎面撞上林副将:“诶,林将军……”人倒是匆忙点个头就径直走开。算了,她还有大新闻要告诉殿下呢:自上次众臣在钦安殿参观,皇后身边的宫女回去后大肆宣扬“医治时可观士兵腹肌”,引得京城许多贵女主动向太医院求诊。
她方才去瞧的时候,看见顾太医的脸和林副将的耳朵红得如出一辙!
朝阳升起,江云殊在院中跟着扶桑学习修剪花枝。其实她以前也学过,作为所谓“名流淑媛”,自然是要从小培养审美,和江母按着头把她送去绘画班一个道理。
只是她自小在商业、数字上展露的天赋实在太甚,盖过了那些文雅的事,打她十五岁后,父母干脆依着她的意思不再逼迫她去做不感兴趣的事。
如今看着院中满园春色,却又不禁想到父母,她穿越过来吃香喝辣享福,却不知道现代世界里,自己是突发疾病了还是只不过陷入沉睡,父母此时又在做什么。
李若韵作为五公主亲自邀请并放话“把栖雪阁当自己家”的贵客,进出已不用人通报。这会她着一身银红色襦裙,比往日更添几分娇柔。
“殿下如此有兴致!”她走过来,江云殊也正放下手中剪刀,一个搭手,一个跨胳膊,竟似一起长大的青梅之谊。
江云殊瞥见她手中攥着的一沓硬纸:“不过是闲着无事,想着既要宴请,多少也得装出点贵女的样子——倒是你,做事这么利索,这就把名单列好准备写请帖了?”
李若韵从腰间挂着的香囊里取出三张折成方块的纸来展开:“只是草草列了出来,还得你过目。”又将那摞硬纸推过来,“这些都是我从家中和坊市搜罗来的,不过依着我的眼光来,你且瞧瞧,可有中意的,我晚些出宫时再去寻些……”
“先不急,慢慢来。”李若韵也是第一次操办这些,恨不得一股脑将自己有的全倒给她。
江云殊示意青棠搬个椅子和软垫来,拉着李若韵在自己身边坐下,才细细看起草拟的名单。
“这是……”她缓缓看完三张纸才开口,生怕错过其中哪怕一个字,“京城之中六部官员的亲眷似乎大部分都在此处,还有京城排名前二十的商号东家?”
“是,我生怕漏了谁,还央求父亲帮忙过目,看可有漏了哪家诰命的。只是商号那边,我不曾接触太多,寻来商会发布的去岁的排名榜照着抄罢了。”
江云殊瞧她越说声音越低了下去,换上夸张的神色:“这可帮了大忙!我自打醒来就不再记得什么诰命夫人、勋爵人家的,这回合该记你头等大功!”
李若韵摆手推辞,被五公主塞来的玫瑰酥堵了满口。
“回头我再将后宫嫔妃们添上就是了。”宴席开在内宫,总不能拒绝后妃们入场吧。
“至于请帖……”江云殊将硬式的纸张搓成扑克牌一般捏在手心,从中抽取出一张丹色底、面上撒金的折页,“这式样不错,你看呢?”
见李若韵点头,她又犯难:“只是这请帖正文,我实在想不起要如何起笔……”低头作苦思状时,其实在悄悄瞄对方的反应。
天杀的,她可真是个资本家!朱槿青棠两个早已摸透自家主子脾性的丫头在一旁互相拧着对方袖口掩饰唇边笑意。
“这有何难,我来起草就是,趁着今日就把请帖的事定下,明日便可送去各宫各府,好叫夫人小姐们早做准备。”
“阿韵,等宴席办完,我一定去母后面前给你讨个封赏!”她捏着人家两手指尖说出时,那叫一个真诚——她都看见李若韵眼中的感动了!
第二日清晨,江云殊随张太傅探究治国方针,脑海中却萦绕着宴会的流程图。
她灵光一闪,书往案上一拍就放声道:“我要添个匿名信箱来编剧本!”
感受到身旁凌厉的视线和压抑的怒气,她受惊小狗一般缩了缩脖子,又重新拾起书本:“咳……那个……本宫是想问,这重农抑商到底是什么脑子缺了一角的人想出来的……”
“每个策略都似双刃剑,有得必有失。倒是殿下今日心不在焉,想来还是得先解决了,才有专心致志的动力。”张太傅转怒为喜,他的学生他最清楚,总不能是想着如何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