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玉荥】普陀茶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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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陀仙境的紫竹林中,观音正在与几人闲坐在竹林的空地上,闲聊着什么天南地北的话。
地藏受邀前来,正好他也不忙。
和观音坐在一起的是杨戬和斗战胜佛孙悟空。
孙悟空悠闲地倚卧在一根竹子旁,闭目养神。
地藏笑道:“二位好雅性,连观世音这个闲懒和尚的邀请都应下来了!”
观音佯怒:“闭上你的嘴!”
孙悟空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问:“最近的日子太清闲了,有没有什么逸闻趣事,说来听听?”
地藏盘腿坐下来,摸着宝珠:“大圣问得还真是时候。倒有一件事,就在前天。”
杨戬问:“前天?前天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地藏把钟离恋的故事讲给了他们听。
孙悟空似乎来了些兴趣,坐直了身子,睁开原先半闭着的眼睛:“真的吗?祁连山主的女儿,竟然会用自己得道成仙修成正果的机缘,来换与兄长团聚?”
“不错。”
杨戬呼吸着竹林里湿润的水气,有些心不在焉:“她要了仙缘,还怕寿命和福运不绵长深厚?”
地藏说:“我不知道她如何想,但她确实不在意。”
杨戬用手指擦了擦脸上的一层薄薄的水雾:“你刚刚还说,钟离恕也有可以换的东西,是什么?”
地藏微微一笑:“还能有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也无非就是些命里注定的好东西。”
杨戬又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许久没见他了。”
观音笑道:“你怎么还这般惦念他?”
杨戬摸摸鼻尖:“他留给人的印象,可实在太深了。李靖不想提他,可我倒是挺感兴趣。”
“他就在玉荥城,”观音说,“过年前是不会上别处去了。镇北公府也好找,只是他平常与他母亲一样,不怎么爱出门。”
“你怎么这么了解他呀?”杨戬打趣道。
观音哼笑一声,不予理会。
杨戬不依不饶:“我问你,你手腕上这明艳艳的红豆珠子,是从哪儿来的?是他送给你的不是?”
“便是他送的,又能怎样?勿要再多事。”
“如此看来,他待你可与别人都不同呢!”杨戬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三人也跟着笑了。
孙悟空若有所思:“那个小郡主,听上去还真是异于常人的潇酒,旁人抢都抢不着的东西,她竟说不要就不要了。我若什么时候得了空,也去瞧瞧她。”
杨戬问观音:“哎,你知不知道钟离恕的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
“相貌不凡,英俊伟岸,只是性情狠戾,眉心间杀气极重,只怕杀过的人不在少数。”
“那他还没引来天谴?还能娶了祁连山主?”
“天谴之事不得而知,但他与山主确是佳偶天成。”观音顿了顿,又说:“况且为国征战,上场杀敌,也算不得是什么罪过,又不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倒是祁连山主的兄长,有杀降的习惯,可偏偏他又是个凡人,只能等过世后来到阴司,再让十殿阎罗审他。”
普陀山上水汽氤氲,可比地府的阴冷要舒服得多。地藏的身子也放松下来,不由得闭上眼睛。
观音在一旁抑揄:“哎哟?你说我好端端请你来,原想着是叫你陪我说说话,可谁知我这洞天福地,还是个打坐参禅的好地方?”
孙悟空笑了:“难道不是吗?”
地藏没睁眼:“我闭着眼就不能和你说话了?我怎么还不知道我的嘴长在眼睛上?”
“哎呀,你瞧你,我原以为你在参悟什么呢,还担心你和我说话,泄走了灵气,再来怪我坏了你的修为。”
地藏抬手把宝珠冲着观音砸了过去:“我参悟出来一条真理,就是你欠几天打,皮就痒了。”
观音接住宝珠:“哎呀,送我了?这么大方,谢谢啊。”
“拿回来。”地藏勾勾手指,宝珠飞回了他手里。
孙悟空摆了摆手:“我回家歇着去了,花果山可比这儿热闹。”
杨戬再一次擦掉脸上的水:“不是我说,你这里这么潮,天天待着,不长蘑菇吗?”
孙悟空附和:“我都快长出苔藓来了。”
观音淡淡地说:“平时没有这么湿的。应该是善财童子和龙女又在打闹了。一个喷火一个喷水,能不湿吗?”
“你家童子打架,你不管?”杨戬问。
“小打小闹,又不是什么大事,随他们去。”
地藏一提起打架就心有余悸:“我好羡慕你啊,家里有人打闹都是小事。”
不像地府里,但凡有什么斗殴的事情,不把十八层地狱掀了都不罢休。相比之下,孙悟空小时候闯森罗殿改生死薄都算温和了。
地藏遇上过很多次特大暴乱,一堆生死仇怨的烂账混在一块儿,别说森罗殿,连他的翠云宫都被砸过好几回。
杨戬不久后也离去,回灌江口待着,普陀山紫竹林里只剩下观音和地藏两个人。
地藏发问:“你平时什么时候去和那个小白狼见面呀?”
“说不准,一般他用这个手链找我。”
“那你去他家里吗?他家是不是特别豪华?”
观音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家世显赫,富裕殷实,想来也必然是桂宫柏寝,环境不会差。”地藏道,“他屋子里有没有你的神像?”
“有,他亲笔所画。”
“啧啧啧,”地藏笑嘻嘻地凑过去,“他对你可真是不一般啊,这么上心。”
“请你圆润地离开。”观音面带微笑,心平气和地骂了一句。
“你看你看,一说到他,你还生气了!”
“再犯贱就别怪我打你。”
“哈哈哈哈……”地藏朗声大笑,“观世音,你那链子可又亮了!”
观音没好气地把它拍灭,送给地藏一个大白眼;“怎么,是我这普陀山太湿,你脑子里进水了?”
地藏飘然离去:“不打扰你了,我回家控控水。”
观音闭眼静坐了一会儿,才摸一下红豆珠。
钟离恕瞬间接了起来:“劳烦菩萨给我回话,我还以为菩萨在忙,我扰了你的闲静呢。”
“确实忙,忙着吵架。”观音十分平和,“小崽子,又想我了?一天天不好好读书,就想些旁杂琐事。”
“想菩萨可不是什么旁杂琐事。”钟离恕和观音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有些不自知的甜软,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撒娇,“我只是想听听菩萨的声音,心里会舒服些。”
“怎么不舒服了?”
“我……”钟离恕嗫嚅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刚刚从劫场出来……很不好受。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次被雷劈伤了,但我以前不会受伤的。”
“伤在何处?伤势如何?”
“伤在左额角,只这一处,不是很重,但一直在流血。”钟离恕担心地问,“万一下次就伤在其他致命处,可怎么办?”
“你稍等,我去瞧瞧。”
钟离恕正对着镜子查看伤势,伤口不断流出血来,顺着侧颊淌下。
观音从画像里现身,端坐莲台。他瞧了瞧那道伤口,像是雷暴照着头面劈下来时,躲闪不及而留下的擦伤。
观音想了想,托着玉净瓶,轻声说:“稍忍忍,过会可能会疼一下。”
“这点小伤我……呃!”
观音重重一掌,击中了钟离恕的心口。
钟离恕毫无防备,无比惊讶地抬头看向观音。观音深厚的法力在他体内运转,然后被他的身体吸收。
“我不是有意伤你。”观音抚上他的头顶,“你的身体依旧可以吸收攻击你的有灵之气,而且不会伤到你。至于这个伤……”
观音用柳枝蘸了几滴玉净瓶中的甘露,滴在钟离恕的伤处,“这只是你修炼的时候心神分乱,雷劈下来的时候你因惧怕而躲开了。你若是不怕,它就算直直落上你的天灵,也伤不了你半分。”
“原来是这样。”钟离恕把头靠在观音胳膊上,“我还以为菩萨是因为今天心情不好,找个地方打两拳出出火气呢。”
“生气也用不着拿你开解。”观音笑道,“你把我的手当枕头,躺得可舒坦了。”
钟离恕没从这句话里听出任何不耐烦的嫌恶,又的确舍不得起来,于是轻轻用头蹭着他的胳膊:“菩萨,我头晕嘛。”
“我刚治好,你还晕?”
“嗯……”钟离恕索性变成狼,前爪撑在莲台边缘,用鼻尖去蹭观音的手掌,大尾巴左甩甩,右甩甩。
观音丝毫不为所动,比唐三藏进了盘丝洞还要坚定。
钟离恕把自己的脖颈和腰腹这两个要害之处毫无保留地展露在观音面前。
这个动作在狼的肢体语言中,表示臣服或无比亲近、不设任何防备之意。观音有所了解,他伸手摸了摸钟离恕的脖子,感受到了他突出的喉结和跳动的脉搏。
钟离恕很惬意地呜呜几声,眯起双眼。
现在是夜晚,观音不想耽误他休息,于是打发他去睡觉。
钟离恕缩在被窝里,尾巴搭在背上,舔了舔前腿的毛,目送观音从画像里消失。
今夜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