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我应该关上灯，推出门，给人尊重。最好呢，再去给他端杯水，恭敬都说声：“少爷好，我是新来的XXX，想给您XXX。”
    这是我记得的流程。
    但是，现在还没到我走流程的时候。他一个杯子飞过来，差点砸中我的头。如今是没砸中，但不代表我没被吓到。我认为，他需要给我精神损失费。
    这些话，我直接说出口，引起床上的人的嗤笑声。
    “老师？教我骗钱的老师？”他大笑，笑得多了，忍不住咳了几声，让人听着怪不舒服的。
    “少爷，我帮您通通气。”说完，我就大步流星走向他，掀了他的被子，在他目瞪狗呆之时把他丢在床下的衣服扔给他。
    “我对衣衫不整的男人过敏。”我友好假笑。
    他破口大骂：“你有病吧，现在是晚上，我要睡觉！你给我出去！”
    他伸腿踹我几脚，我灵巧地避开。开玩笑，这几天我真的有在锻炼身体。虽然力气小得可怜，但是身体素质上升不少。
    面前这个“少爷”，看起来比隋远小很多，眼珠深陷，骨瘦如柴。仅从五官看还不错，但是脂肪流失太严重，让我无法违心夸赞，这是个帅哥。
    不过嘛，我总觉得他很眼熟。
    怪事，从他们家的家底看，不至于把孩子养成这样啊？
    “少爷，您长得真有气质。”我礼貌夸赞。
    他根本不想搭理我，一个劲儿的让我从他的房间滚出去。见我不顺从，又叫了几声“王妈”。很遗憾，王妈刚走，这里只剩下我和他。
    他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后，喊不动了，一个劲儿的咳嗽。他这时候就显得老实多了，让人有交流的欲望。
    我把水递给他，他偏过头，大有不从之意。
    “客气什么，你隋老师一直大方，请你喝！”
    “喝个屁！这是我家的水，你请什么？还有，这分明是你喝过的，恶心谁？”他恶狠狠地说。
    苍天可见，我压根没碰过，这是刚刚那个“王妈”给的，让我润喉咙的。
    刚进门的时候，这小子吓了我一下，我就顺势一躲，水就倒出点了。
    不过看这人嫌恶的样子还挺有趣，我就顺势道：“不干不净，喝了没病。”
    现在我已经不想在这儿干了，没人和我提薪资待遇，教学对象看起来又有躁郁症，一言不合就扔东西。
    我打算随便说几句，气气他，回回本后再离开。
    他果然没看出来我在说谎，牙齿磨得发出声，圆圆的眼睛瞪着我，像是一匹要把我的肉咬下的狼。
    “不是哥们，你这样是要打我？你这……”
    话音未落，就见这人不停抽搐，连带着床都一震一震的。再转眼，就看见他口吐白沫，不停翻白眼。
    完蛋，事情闹大了！
    我立刻给他用上急救法，见他还没好，就把他放在床头的手机拿过来。他没有锁，我正好直接用，打给第一个紧急联系人。
    手机很快被接通，说话的是个年轻女性。
    “杳杳，怎么给姑姑打电话？想我了？”听上去很惊喜。
    “我不是你的杳杳，你的杳杳现在不舒服，一直在抽搐，还翻白眼了，怎么办？”
    他姑姑听了，顿时严肃下来，要我在床头柜处找两个瓶子。白瓶拿两颗药丸，黄瓶一颗。找到后，我给发病的少爷喂下去。
    “他现在怎么样？”他姑姑关切地问，听上去又担忧又心急。
    “他好点了，就是说话还……不太自然。”
    何止是不自然，咿咿呀呀的，我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谁知他姑姑却放心不少，还一直谢我照顾她的“杳杳”，说得我心里发虚。
    “我是他家教老师嘛，照顾是应该的。”
    “那么年轻的老师，很厉害啊。”他姑感叹，又遗憾道：“可惜，我还以为你是杳杳朋友呢。杳杳从来没有朋友。”
    他没有？没有就对了，他是神经病，谁想和他玩。
    但在家长面前可不能说，我只好道：“那是因为你的杳杳很有主见，他的精神世界丰富多彩，所以他不需要。”
    可不嘛，谁能和他讲得通。
    他姑姑听了，笑个不停。
    “他们都说杳杳傻，只有你这样夸他，真不愧是他的老师。”
    “杳杳”不知何时清醒了，走到我面前，道：“你不准叫我杳杳，有点恶心，叫我沈荆山。”
    “好的杳杳，不对，是沈荆山。”我满不在乎地回答。
    念出“沈荆山”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忍不住眉头一皱。我还真认识沈荆山！他是我兄弟沈铭的小叔，一个早死的天才。
    据听说，他年纪轻轻就患了罕见的病，国内外的专家找遍了，都治不好，嘎了的时候才25岁。
    我忍不住打量他，确定他就是那个沈荆山。他的上半张脸和沈铭很像，要是再胖点，就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你看我干什么？”他觉得莫名其妙。
    “我看看……我怎么给你补习。”我随手编了个小谎话。
    他一脸不屑，又叫我滚出去。他觉得自己不需要，我也这么认为，但事情得说开，我得知道李老师为什么让我找他。
    “我是李老师叫来的，给你补什么由你定。”
    他面色和缓，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