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坐实这罪名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697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秋阳灼灼,文庙前的古柏投下斑驳影子。修补的工作时间紧张,昨日两人才从崖底回来,只简单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继续开工了。
严墨单手展开图纸,缠着纱布的右手时不时指点工匠调整梁柱角度。木屑纷飞间,他余光瞥见回廊下的身影——
林疏月一袭葱绿襕衫立于学者间,正执卷讲解《礼记》残篇。阳光透过银杏叶间隙,在他衣襟洒下碎金似的光斑。新科举子们围着他,有个蓝衫少年甚至激动地扯住他袖角:“大人!这句”君子慎独”晚辈有不同见解...”
“咔嚓!”
太近了。
严墨手中的炭笔突然折断。匠人们吓得停住锯子,却见他面无表情地碾碎炭块:“继续干活。”
午后歇工时,严墨拎着食盒穿过回廊。恰听见那蓝衫举子正对林疏月感叹:“若早得大人指点,秋闱策论必能更进一筹...”
“诸位若有疑问——”
“林大人。”严墨突然插入人群,食盒“恰好”撞开蓝衫少年欲扶林疏月的手,“该用膳了。”
严墨故意晃了晃缠纱布的右手:“伤处疼得紧,劳驾帮我布个菜?”
林疏月蹙眉,却在众目睽睽下不好推辞。待两人独处时,他压低声音:“严大人这是何意?”
“帮你试探那些举子啊。”严墨夹起块醋鱼放进他碗里,笑得人畜无害,“毕竟...”突然凑近耳语,“谁知道里头有没有混进第二个伪装乾元的坤泽?”
林疏月筷子一顿。严墨得逞般靠回椅背,心想:这醋鱼果然够酸,酸得人牙根发痒。
三更梆子刚过,林疏月正伏案批阅举子们的策论,忽听窗棂“咔”地一响。还未及回头,就被带着夜露寒气的身躯压倒在榻上,严墨滚烫的掌心死死捂着他的唇。
“别出声。”严墨嗓音沙哑得可怕,鼻尖抵在他颈侧深深吸气,“丁香、墨锭、松烟...还有三个不同乾元的信香。”
严墨的犬齿磨过后颈临时标记的位置,语气里充满了占有欲:“带着我的印记去招惹别人?嗯?”
林疏月猛地挣开桎梏:“临时标记不过权宜之计!严大人莫不是忘了——”
“我没忘。”严墨突然掐住他下巴,拇指碾过唇瓣,“但林大人似乎忘了,这两日信香不稳,若是被别人发现了,你这欺君之罪若捅出去...”
感受到身下人骤然僵硬的躯体,严墨低笑一声:“流放三千里都是轻的。”
乌木沉香的信香如牢笼般压下,林疏月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他太清楚后果——当年那个被发现的坤泽官员,可是当廷杖毙的。
“你想怎样?”林疏月的声音哑得不成调。
“横竖已经标记过了...”严墨的唇贴上他突突跳动的颈动脉,手掌顺着腰线滑入衣襟,“不如坐实了这罪名?”
林疏月突然抓住他探入衣内的手腕,被标记过的身体,因为乾元的信香产生颤栗:“若我应了...你真能守口如瓶?”
“我严墨虽非君子...”指尖挑起玉带钩,“但床笫间的承诺,从不食言。”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林疏月望着帐顶摇曳的阴影,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松开抵抗的手。窗外秋虫哀鸣,像极了他初次应试那日,在贡院外听见的落第举子的哭声。
秋日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疏月支着额角坐在太师椅上,手中还虚握着半卷《礼记》注疏,眼睫却已不受控制地垂落。连着几日夜间折腾的太晚,让他在午后忍不住困意。
严墨踏入正殿时,正看见这一幕——
林疏月的身子微微前倾,葱绿襕衫的领口因困倦而松散,露出一截纤细的颈子。临时标记的咬痕已经淡去,却仍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素心兰信香,混着严墨自己的乌木沉香,交织成暧昧的气息。
“唔...”
林疏月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轻哼一声,身子歪向一侧,眼看着就要从椅子上滑落。严墨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将他打横抱起。
“...严墨?”林疏月迷迷糊糊地睁眼,嗓音里还带着未醒的慵懒。
“睡吧,”严墨压低声音,掌心贴在他后腰轻轻摩挲,“带你去榻上睡。”
林疏月实在太倦,竟未挣扎,只是将脸往严墨胸口埋了埋,任由他抱着自己穿过回廊。乌木沉香的信香无声蔓延,温柔地包裹着他,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与紧绷。
后殿的厢房里,严墨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榻上,又替他脱了靴子,盖上薄被。林疏月已经沉沉睡去,呼吸均匀绵长,素来紧蹙的眉宇终于舒展。
严墨坐在床边,目光描摹着他安静的睡颜——
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唇色因熟睡而显得格外柔软。他忍不住俯身,在那微启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好梦。”
严墨低声呢喃,指尖拂过林疏月额前的碎发,眼底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