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工作照”骗“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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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完澡躺回床上,湿头发在枕头上洇开一圈水渍。空调外机的嗡鸣像隔着层水传来,每次压缩机启动都震得床架微颤。我盯着天花板上锈迹斑斑的纹路,它们像海图上未标明的暗礁。明明身体沉得像锚,意识却像浮标般在海浪中起伏。
    十点钟的钟声从驾驶台隐约飘来,我正好数到第347根舱室顶板的铆钉。老陈的敲门声像锤子砸在鼓面上:“卡带,走吃饭!”
    我扯过被子蒙住头,“你去吧,还不饿,困!我先睡会儿!”
    工装裤的柴油味从床尾飘来。老陈的脚步声渐远时,我把枕头翻了个面,凉意短暂地镇住了太阳穴的跳动。
    一点半,胃部的抽搐终于战胜了疲惫。保温饭桶的指示灯还亮着橘光,拧开时一股米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番茄炒蛋的汤汁凝成了胶状,鲅鱼的冻油在餐盘边缘结出白色花纹。苦瓜片在餐盘角落蜷缩着,像晒干的海藻。
    我舀起一勺凉透的饭菜,番茄的酸味在口腔里炸开。厨房里的卤锅在深处咕嘟作响,八角与桂皮的香气像无形的触须探进餐厅。
    这应该就是晚上要吃的肉了!酱肘子!非常nice!
    番茄鸡蛋拌在米饭里,红烧鲅鱼吃两口,就没再动了,还有个清炒苦瓜,也是没怎么动筷子,只靠着番茄炒鸡蛋和一些汤汁炫完两碗米饭。
    当我扒完最后一口饭时,勺子刮过餐盘底部的刺耳声响,成了这顿孤餐的休止符。
    洗碗池的不锈钢**沾着米粒,水流冲下时打着旋儿消失在下水口。我把餐盘放进消毒柜,柜门合上的咔嗒声在空荡的餐厅里格外清晰。转身时踢到老陈留在桌脚的劳保鞋,橡胶底在瓷砖上擦出短促的吱呀声。
    回房间的走廊被正午的阳光切成明暗交替的条纹。生活区的铁门虚掩着,门轴润滑油的气味混着漂白水味道飘来。经过李哲房门时,看见他躺在沙发上打盹,小帽盖在脸上,平板放开在胸口。
    我的房间还保持着离开时的昏暗。凉席上留着躺过的凹痕,空调把湿气凝成水珠顺着舱壁滑落。手机在枕边震动,窗户前还有他私人定制的随身WiFi收纳盒。
    回到房间时,米粒的饱足感像潮水般漫上四肢。手机被随手扔到床上,屏幕在昏暗光线下亮起最后一条消息提示,又悄然熄灭。
    我把自己陷进沙发,人造革表面带着清晨的凉意,腿架在扶手上时,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响。
    空调压缩机启动的震动从墙壁传来,冷气很快让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起身扯过床上的薄被,被角还沾着昨天芭堤雅带来的细沙,还残留着独有的香气。
    对折的被子在沙发上铺出个临时巢穴,棉布贴着人造革的摩擦声像远洋轮破浪的细响。
    半梦半醒间,主机转速似乎提了一档。被子渐渐变成蒸笼,后颈渗出的汗珠滑进沙发接缝。
    恍惚听见厨房间剁骨的声响,又像是缆绳拍打舷梯。最终是太阳穴突突的跳动把人彻底唤醒——午后三点的阳光正斜斜钉在舷窗上,把尘屑照成飞舞的金粉。
    下午两点半的日头正毒,甲板钢板晒得泛起波纹。水头敲开我房门时,安全帽檐下淌着汗珠:“卡带,大副让出去干点活儿,拍点照片。前几天靠港,没给公司上传照片,多拍几张”
    他晃了晃手里的角磨机,砂轮片上的锈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我拎起油漆桶,刷柄上的旧漆痂硌着手心。我们猫腰钻到船尾锚链舱背后,这里的锈迹像地图上的等高线。水头打开华为手机的广角镜头,摄像头对焦时发出细微的嗡鸣。
    “先拍除锈!”他单膝跪地,角磨机擦出的火星溅在工裤上。我赶紧用刷子蘸着红丹漆,在刚打磨出的金属原色上划拉几下。手机快门声接连响起,像在给这场表演打拍子。
    转到克令吊基座时,发现隐蔽处的锈坑深得能塞进拇指。水头用扳手敲敲锈片:“这得特写。”我蹲着举刷子比划,油漆顺着刷毛滴在鞋面上。他连拍三张,屏幕上的锈痕放大后像干涸的河床。
    最折腾的是拍舱盖轨道。我趴着把刷子伸进缝隙,后颈晒得发烫。水头踮脚找角度,安全帽磕在液压管上哐当响。手机镜头差点掉进轨道槽,他慌忙伸手捞住,机壳上多了道油污指印。
    回生活区传文件时,空调冷气凝在发烫的手机背面。大副电脑的USB接口有点松,传输线稍一动就断连。
    我把照片日期改成三天前,鼠标点击声和主机舱的嗡鸣混成一片。当最后个文件重命名完成时,窗外传来靠泊作业的汽笛声。
    水头随手掏出一支烟,是大副放在桌子上面的。对于他来说,免费的烟,不抽白不抽~
    赶紧回去,先把工作服给洗了。水头为了省事,让我俩的衣服放一起洗。
    这我倒是不介意,洗呗。
    20分钟速洗,我把两人的衣服拿出来,挂在一边的横杆上,这里还是比较闷热的,所以这衣服也干的快
    就这会儿时间,在外面出的汗,在办公室里已经被空调吹干了。
    汗水在工服上凝成的盐霜,此刻被空调冷气激出细小的结晶。
    我拎起水头那件浸透汗渍的工装,领口磨损的布料已经发硬,后背深色的汗痕地图般展开。两台洗衣机在角落发出沉闷的轰鸣,像远洋轮底舱的辅机在运转。(洗工作服的必须只能用左边的,右边的洗衣机用来洗平时穿的衣服)
    水头把洗衣粉倒进投料盒时,白色粉末在昏暗的灯光下扬起细尘。”速洗模式就行,”他拍着洗衣机盖板,”反正明天还得脏。”旋钮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二十秒后,注水声从内胆传来,像涨潮漫过沙滩。
    二十分钟里,我回房间洗了个澡,然后再来洗衣房,透过圆形的观察窗,能看见工服在泡沫中翻滚,安全帽的系带像海草般漂动。
    当蜂鸣器响起时,洗衣机排水管突突地吐出灰色水流,带着铁锈和汗碱的气味。
    终于洗好啦!顺手把两人的衣服都搭在晾衣杆上。
    晾衣杆突然轻轻摇晃——是船体微微转向带来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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