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阴阳一眼,命悬一线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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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里的血腥味混着香灰簌簌往下落。
    陈玄手指抠进棺材缝里,指节被木刺扎得发白。
    那些血篆字正在他视网膜上重影,左眼现实中的棺材还在渗血,右眼阴界视角里的血棺却开始长出肉瘤状的触须。
    他后脑勺像是被铁匠用烧红的凿子捅了进去,疼得喉头泛起铁锈味。
    “玄儿快跑!”母亲凄厉的哭喊突然在耳后炸响。
    陈玄浑身剧震。
    三丈外的房梁上垂下半截染血的襦裙——正是七岁那年,母亲被血泣棺吞没前穿的那件。
    腐烂的栀子花香涌进鼻腔,他右眼突然看到父亲被棺材钉穿透的右手正拽着自己裤脚。
    “别信!”他咬破舌尖喷出血沫,现实与阴界的夹缝里,《镇魂诀》的符文在齿间亮起青光。
    祠堂门缝里涌进来的晨雾突然凝成冰渣,把那些幻象冻成碎片。
    小翠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腿:“陈大哥救救我爹!”
    少女的指甲缝里渗出黑水。
    陈玄右眼瞥见她天灵盖趴着团灰雾,雾里隐约有张腐烂的男人脸——正是昨夜说女儿被厉鬼附身来求援的樵夫。
    “你爹的魂早被棺材吃了。”陈玄甩开她的手,沾着香灰的掌心拍在供桌边缘。
    阴阳目强行运转的剧痛中,他看见现实里的小翠在哭,阴界里那团灰雾却发出夜枭般的笑声。
    祠堂门轰然洞开,李三槐的白灯笼晃进来。
    三只无头纸人趴在他肩头,纸手正往老村长耳朵里塞着什么东西。
    “后生,血棺认主是天意。”李三槐灯笼柄上的铜铃铛叮当作响,灯笼芯里的婴灵啃食着自己脚趾,“二十年前你爹娘逃过血祭,如今...”
    陈玄突然抓起供桌上的铜烛台掷过去。
    烛台穿过灯笼纸的刹那,婴灵发出尖锐啼哭,三只纸人同时燃烧成灰。
    现实中的李三槐踉跄后退,阴界视角里却有团黑影从他后颈窜入地下。
    “你们用生魂养棺?”陈玄太阳穴突突直跳。
    右眼看到地砖缝隙里爬满头发丝粗细的红线,全部连接着血棺底部——昨夜被他超度的厉鬼,不过是这口棺材排泄的残渣。
    小翠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
    她后颈的蜈蚣状血管爆开,钻出七条沾满粘液的尸虫。
    陈玄左眼看见少女捂着脖子倒地抽搐,右眼却清晰看到尸虫首尾相连组成了个“祭”字。
    “当年你爹娘本该是祭品!”李三槐的白灯笼突然渗出黑血,在地上画出扭曲的阵图,“每月十五往棺中投喂活人,才能镇住...”
    陈玄的阴阳目突然刺痛。
    他瞥见血棺底部压着块残碑,碑文被厚厚的血垢覆盖,唯独“司命”二字泛着青铜光泽。
    祠堂梁柱传来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房顶上垂落的裹尸布再次无风自动。
    “别念了!”陈玄突然暴喝。
    他撕下袖口布条缠住右眼,左眼瞳孔泛起金银双色——《镇煞诀》的残篇在经络里横冲直撞,把耳鼻渗出的黑血蒸成雾气。
    血棺突然剧烈震动。
    棺盖缝隙里伸出无数血管缠住小翠的脚踝,少女被倒吊着拽向棺材时,后颈伤口里掉出半枚生锈的长命锁。
    陈玄右眼缠着的布条突然渗血。
    阴阳目不受控制地穿透布料,他看见那长命锁在阴界视角里变成把青铜钥匙,钥匙齿痕正与残碑上的凹槽吻合。
    “原来在这...”他咳着血沫扑向棺材。
    左手指甲深深抠进棺木裂缝,右手攥着香灰抹过小翠脖颈。
    尸虫组成的“祭”字遇灰即燃,烧出个焦黑的镇魂印。
    血棺发出类似野兽哀嚎的声响。
    陈玄被气浪掀翻在供桌下,后脑勺磕到个硬物——是半截埋在香灰里的石碑,断裂处还粘着片风干的槐树皮。
    陈玄抹了把后脑沾的香灰,槐树皮碎屑在指间搓出青黑色汁液。
    养父醉酒后教过的风水口诀突然在耳边炸响:“槐木镇阴煞,碑裂见黄泉。”
    他抓起半截残碑往地上一摔,碎石崩裂处涌出暗红色泥浆。
    这些泥浆在阴阳目里呈现出诡异的走向——像无数条细蛇钻向祠堂西南角,那里分明是村中祖坟的方向。
    “李三槐用活人养棺二十年,阵眼绝不在祠堂。”陈玄扯下染血的布条缠住右手,小翠脖颈的镇魂印正在溃散。
    少女瞳孔里浮出两枚血点,那是生魂即将离体的征兆。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幕时,陈玄背着昏迷的小翠摸进乱葬岗。
    腐坏的招魂幡缠在脚踝上,他右眼看到地底游动的血线全部汇聚到某座无字碑前。
    碑下压着半截槐木桩,树皮纹理与祠堂那块如出一辙。
    “得罪了。”陈玄踹断木桩的瞬间,整片坟地突然腾起三尺高的磷火。
    小翠后颈的尸虫印记疯狂扭动,竟在泥地上爬出个血淋淋的“祭”字。
    阴阳目刺痛加剧,他看到地底五丈深处埋着口黑棺。
    棺面贴满褪色的黄符,每张符纸的朱砂印都在渗血——这些血珠顺着地脉倒流回祠堂,滋养着那口吃人的血棺。
    陈玄的匕首刚触到棺盖,符纸突然无风自燃。
    烈焰中浮现出七张扭曲的人脸,正是这些年被献祭的村民。
    他们大张的嘴里涌出黑水,浇灭了试图窥探棺内的《镇魂诀》青光。
    “开不开?”陈玄喉结滚动。
    掌心被匕首割破的血滴在棺头,竟凝成个旋转的阴阳鱼图案。
    三年前替养父收尸时,那个瘫子术士说过的话突然浮现:“九棺现世日,阴阳倒悬时。”
    棺盖掀开半寸的刹那,整片坟地的乌鸦集体哑了声。
    陈玄左眼看到棺中躺着具裹白布的尸体,右眼却见无数白骨手臂从阴界裂缝里伸出。
    腐烂的栀子花香再次涌现,这次混着女子清冷的嗓音:“小心......背后......”
    他后颈汗毛倒竖。
    阴阳目强行扭转视角的剧痛中,瞥见自己影子里探出半张腐烂的孩童脸——正是白日祠堂灯笼里的婴灵。
    这东西的脐带还连着地脉血线,此刻正咧嘴露出满口铁钉。
    “滚!”陈玄反手将染血的匕首插进自己影子。
    现实中的坟土突然塌陷,黑棺被震得竖立起来。
    棺中白布散开的瞬间,他看见尸体心口插着把青铜钥匙,钥匙柄上的司命纹与祠堂残碑严丝合缝。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血线网络开始剧烈收缩。
    陈玄耳鼻渗出的血珠悬浮在半空,竟自发排列成《镇煞诀》残缺的第二篇。
    他咬破食指在掌心画出血符,符成瞬间,二十丈外的祠堂方向传来木梁断裂的巨响。
    青铜钥匙突然发出蜂鸣。
    陈玄握钥匙的手掌浮现出青色脉络,这些纹路与他幼年见过的血棺咒印完美重叠。
    坟地四周的磷火集体转向东方——那里,第二口诡棺破土而出的气息正撕裂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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