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的神能混到他这样的地步，估计早就沦为大家的笑柄了吧？裴烈不禁自嘲。
    在解释九重天那一页的末端，有一行不起眼的注解，上面只写了一句——凡夫修真至九霄，须蛰于虚空地域，待以元始之窍，蜕尘骸而举霞矣。
    “虚空地域？”裴烈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印象中，好像从未听说过“虚空地域”的存在。
    这是什么地方？游忆留下的奇幻水迹，又和这里有着怎样的联系？
    ……
    三根灵柩银针分别扎在裴烈的印堂，以及两边的太阳穴之中。
    老爷子起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金色的符咒沿着银针，错落有序地落进裴烈体内。一改往日麻木的状态，他专注地闭上眼睛，似乎积极吸收着金字符箓带来的能量。
    一番治疗结束后，老爷子双指并拢，轻轻一挑，三根银针瞬间从裴烈头上同时拔出，有意识地回到文叔手中摊开的针灸包里。
    明显感到状态有所好转，裴烈睁开眼，正对上老爷子关切的目光，“要是之前也像现在这样配合治疗，你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老爷子嘴上责怪着，心里却丝毫不减对爱徒的担忧。
    裴烈坐起身子，略带抱歉地道了声谢，“谢谢老师。”
    “任何时候，健康都要放在第一位，身体不养好，什么都做不了。”老爷子似乎话里有话。
    “老师。”裴烈犹豫片刻，“您知道”虚空地域”是什么地方吗？”
    “”虚空地域”是带有神族血脉的凡人，死后成仙的必经之所，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昨天晚上，游忆回来了……但他只有白雾状的人形，从他身上滴下来的水，还会发出蓝金色的光，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没有来自冥界的气息，我也查阅过资料，里面有提到”虚空地域”的存在，可是没有相关的解释说明，所以想问问您是否了解？”
    “如果那个白雾状的人形，真是游忆的话，那他现在应该也去到了那个地方。”
    裴烈没有一刻迟疑，笃定道：“虽然看不出五官，可我非常确信那就是他。”
    他太了解那个喜欢隐忍的家伙了，哪怕是一团白雾，在为自己停驻的一刹那，裴烈也百分之百的确定，那不是别人，就是游忆。
    老爷子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窗边，缓缓开口：“在人界和九重天之间，有个专门为神族后代开启的修炼通道，就是你刚才提到的”虚空地域”，那里不分白昼，只有无尽的蓝天、白云，和阳光，神族后代或带有神族血脉的凡人，在灵力得到激活，并结束没有过错的一生之后，他们的元灵会变成”虚空地域”中不同色彩的星星，等到时机成熟，便会修炼成仙飞升至九重天宫。”
    “可是为什么游忆也会去那里？他的灵魂已经随着殷绛一起消失，而且现在也只有白色的雾状人形……又如何像您说的那样，飞升至九重天呢？”
    裴烈有些不解，如果进入“虚空地域”修炼的前提是要有元灵，那游忆的元灵就是阴石石灵殷绛，按理说，殷绛死了，游忆就失去了修炼的先决条件，但他又为何能以这般奇特的状态生存于此呢？
    “游忆和你都曾为守护人界立下汗马功劳，虽然阴石石灵让他犯了错事，但也不能因此抹去他创下的丰功伟绩，只不过他现在没了灵魂，自然无法按照规定的流程修炼，你说他身上滴下来的，是带有蓝金色彩的水，我想游忆那白雾状的人形，应该就是由”虚空地域”里的云雾变幻而成。”
    “您是说，游忆现在是……是一团云？”
    “可以这么理解。”
    这下完全超出了裴烈的知识范围，他从未听说过那个神秘的地方，更加不明白为什么游忆会变成那里的一团云雾。
    众多疑点的堆积，反倒让裴烈觉得有些欣喜，至少他知道游忆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另一种方式继续活在这世上。
    只要有一丝存在的痕迹，就一定会有补救的办法。
    仿佛看到希望，裴烈忽然有了动力，他喃喃道：“这么说的话，那游忆就有复活的可能……”
    掐指一算就知道裴烈的想法，老爷子先发制人，“你不用想着去”虚空地域”找游忆，我说过了，那里是神族后代，和带有神族血脉的凡人死后去的地方，除了和女娲同时期的上古之神，其他神族无法直接涉足那片区域，想要见游忆，除非他自己下来找你。”
    姜屿一边练习着捏人形的手艺，一边时不时地瞥向不远处坐在云梯上的游忆。
    自从上次回到人界探望了一眼裴烈，他就像被夺舍似的，总是喜欢一个人待在别处发呆。那通体洁白的“无面模特”，无法将情绪写在脸上，动作行为倒是不难看出他此时的忧愁与苦恼。
    中途休息片刻，姜屿走到游忆身边缓缓坐下，和自己预估的情况大差不差，毕竟失去心爱的人，就连神都没办法快速振作起来。
    “要是放心不下的话，就再去看看裴警官吧。”没有过多的安慰，姜屿直接提议道。
    游忆愣了愣，慢慢放下撑在下巴上的手，“……还是不了吧，我已经去过一次，确定他还活着就行。”
    “可是你也看见了，裴警官目前的状态并不理想，哀莫大于心死，他现在萎靡不振的样子，和死了有什么分别呢？”
    “也许等时间久了，就会好一点吧。”游忆的声音越来越小，时间能冲淡一切，这话在他自己身上都不成立，又如何保证对裴烈有效？
    姜屿挑了挑淡金色的眉毛，无奈地撇撇嘴角，“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裴警官思念成疾，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你岂不是又要伤心一次？”